夜深露重,府里的人差不多都陷入了睡眠中,黑暗中有一个身影在酒窖里寻着东西。¢£,x.摸索了好一些时间,才摸到了想要的那坛酒。
这个娇小的身影明显就是叶嘉薇,她趁叶雁回去睡觉,便自己偷偷溜了出来。因为白天那件事,所有人都刻意回避着那个话题,她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还是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比前两天好得太多。所以大家都以为她没事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到底在意着什么。
她拿了一小壶白干,不知怎的,竟顺便带了两个杯子,到了庭院才反应过来。不由摇头笑了笑自己。
秋风在夜晚显得特别凛冽,她觉得有些冷,回房间取了一件披风。再回到院子的时候,刚刚她坐的位置明显多了一个黑色衣袍的身影,若不是叶嘉薇对这身影的主人太过熟悉,说不定便要大喊捉贼了。
“我明天应该提议阿爹在后院养条狗。”叶嘉薇亮晶晶的杏眸带着满满的笑意。
聂维钧听到声音回过头,也带着笑意问道:“为什么?”
“不然你每次总是这样翻墙过来,我可受不住惊吓。”叶嘉薇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坐下。
聂维钧帮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有什么好怕,敢翻进来的由始至终还不是我一个人。你若是敢偷会情郎,我便打断他的腿。”
叶嘉薇瘪瘪嘴,“那你赶紧打断自己的罢。”
聂维钧笑笑倒也没有接话,“喝一杯?”说着自己便斟了两杯半满的酒。
庭院里灯火暗沉,他拿着酒杯的手竟也能透出莹莹的光来,叶嘉薇一时看得发愣。“你手指,怎么能这般好看?”
聂维钧看着她傻愣愣的模样,一时失笑,“我也不知,天生的。”
“……傲娇”叶嘉薇切了一声,接过他手里的酒,“你怎么这么晚还想着过来?还知道我在庭院?”
“如果你不在庭院,我也会去你闺房的。”聂维钧一本正经地说道。
叶嘉薇嘴角抽了抽,“你这个登徒子……”
“叶嘉薇,”她还没说完便被聂维钧开口打断了,“你若是不开心,不要憋在心里,也不要强装开心。旁人看不出,我可是知道的。”他低沉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空旷,叶嘉薇闻言,鼻头一酸。
再开口已经带上了一点鼻音,“就你厉害,什么都知道。”
“王欣的命,不是在你手上弄丢的。你要知道,就算当时你救活了她,也会被方中号千方百计杀死的。与其让她再感受一遍这世间的丑陋,还不如就此解脱了一了百了。不是吗?”聂维钧看着她说道,不知为何,今天他的眼睛里总是有一些异样。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叶嘉薇笑了笑,有点自嘲,“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不管怎样,她的命是在我手上丢掉的,而且是一尸两命……哎,你别管我了。让我过了这段时间便好了。”
聂维钧举起酒杯跟叶嘉薇碰了一下,也没有强行反抗她的话,“你看得出郭双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吗?”夜色中,他再度开口。
叶嘉薇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看样子应该是人为的。可是又有谁能够伤得了他呢?”
聂维钧低头笑了,“你猜的不错,是被人用刀一刀一刀地割的。”
叶嘉薇静静听着,里面估计大有隐情,她心里也不太平静。
“若说是现在,肯定没人能够伤得了他,可惜,十八岁的我,一点也不够强大。甚至,还要他来救我。那时候我父亲病重,家族的分支个个都虎视眈眈,想将聂氏集团收入囊中。我这边只有翁老和郭双还有李织和她父亲。连邢五也在背后捅我一刀,他跟日本的安倍合谋,将我骗去了一个地方,我差点便被他们杀死了。没想到郭双看出不对劲,偷偷尾随了去,中途趁他们不备,将我救了出去。可惜他们人多势众,我跟郭双只得分开逃跑,他为了替我引开他们而制造了声响。怎么可能逃得过他们的魔掌呢,最终他还是被抓住了。”
聂维钧眼里温温润润的,叶嘉薇一度以为他想哭,却一点异样都没有。她没想到,他会过得如此艰难。
“他们让人封锁了附近,我逃不出去也不想逃出去,我看着他们逼问郭双我的下落。他一句话都不说,他们便拿出了刀子,第一刀落下的时候,我便想冲出去。可是当时郭双的目光制止了我,我身负重伤,出去不仅帮不了他,可能还白费了他一番心血。我自认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可是看见他被刀子割着却始终一言不发的时候,我心里钝痛得很,恨自己无能为力,恨自己的鲁莽害人。我什么都做不了。后来,翁老便带了人过来,又是一轮激战。我们胜利了,可是输了一个血肉模糊的郭双。”
叶嘉薇听完,竟有点想哭,她仿佛看见了两个倔强的少年,想保护对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伤。那种无能为力的滋味,比她的难过多了。她悄悄握紧了聂维钧的手,她从前都不知道他收过这么多的苦。虽然现在三言两语便说清楚了,可是当时的情形多么危急,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逃过的。
“可是我不曾可怜过他,一个男人最讨厌的便是受人同情。愧疚呢,肯定是有的,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能如何补偿他。所以你知道当时我听见你说能够治好他的脸的时候,有多高兴吗?我许多年都没试过如此高兴。叶嘉薇,你是一个好医生。你要这样想。空有一身本事而不去救人,那才是杀人。但是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