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停顿片刻,他道:“刘校尉与周氏上一次见面是何时?”
刘武周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仅我知道,据我所知,王太守也已经知晓这件事了,只是因为暂时没有借口动你的借口,方才让你活到现在。”
刘武周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周氏是王仁恭的小妾,亦是刘武周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因为战乱失散,原以为再无重逢的机会,哪知竟然让他又见到了周氏,只是那个时候周氏已经成了王仁恭的小妾,二人情难自尽,背着王仁恭偷情私会,原以为这个秘密不会有人发现,哪知……
许久,他回过神来,朝李世民跪下道:“求二公子救救下官,下官愿当牛做马报答二公子。”
“我就是不忍见你被王仁恭害死,才走这一趟,你且起来。”在扶起刘武周后,他一字一句道:“我出面,虽可保你一时太平,却保不了一世,唯一的法子,就是取王仁恭而代之!”
这句话令刘武周大为心动,但很快又面露难色,“下官只是区区一介校尉,官卑职小,怎可能代替他,就算二公子肯,朝廷也不会答应。”
李世民似笑非笑地道:“刘校尉以为,如今的朝廷……还能存在多久?”
刘武周没想到他会说出如此大胆的话,顿时愣在了那里,好一会儿方才缓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道:“二公子,您……您难道是想……”后面两个字实在太过渗人,令他迟迟不敢说出口。
李世民起身道:“其实所有人都看得出,大隋已是走到了末路,如今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只需再来一阵小小的风雨,就会将其彻底摧垮;刘校尉是想随着‘精忠报国’,还是留着这有用之躯,创一番大事业?”
刘武周紧张地思索着,良久,他道:“这是留守大人的意思?”
李世民颔首道:“不错,父亲愿意给刘校尉机会,就看刘校尉要不要把握了。”
这可是造反的大事,刘武周一时之间又哪里能够决断,在屋中不断来回踱步,李世民也不催促,由着他慢慢想。
许久,刘武周一咬牙道:“留守大人要下官做什么?”
“很简单,取王仁恭而代之,尽量搜集士兵,随后父亲就会起兵,到时候刘校尉接应即可,一旦事成,刘校尉就是开国功臣,封候拜相不在话下。”
这番话说得刘武周大为意动,他当了那么多年的校尉实在是当够了,而且……眼下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王仁恭亡,就是他刘武周死,没有第三条路!
刘武周狠一狠心,再狠一狠心,终于做出了决定,跪下道:“下官誓死追随留守大人与二公子!”
“好!”李世民面露笑意,亲手扶起刘武周,“有刘校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现在就回太原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
“二公子尽管去吧,此处的事情,下官会办妥,绝不让留守大人失望。”得了刘武周这句话,李世民放心离去。
刘武周久久望着李世民离去的方向,神色变幻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接下来事情,倒是一切顺利。
他趁着刘恭仁视察粮仓之际,出奇不意,诛杀了刘恭仁,后者看清朝自己举刀之人,满面诧异,他想知道这个自己颇为倚重的下属为何要行刺自己,可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带着满用疑问踏上了黄泉路。
乱世之中,人命,从来都是不值钱,百姓如此,官员又何尝不是如此……
在杀了王仁恭后,刘武周就命人四处散播王仁恭如何不体恤百姓,如何贪逸恶劳,当然,之前那场败仗亦成了他大做文章的素材。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就开始征集兵力,百姓对于隋王室早就积满了怨气,当即就有人前来投兵,很快便集兵万于人;有了这些兵力,刘武周的胆子开始大了起来,先是攻破雁门郡、楼烦郡;之后又占据汾阳宫,自称太守,开仓济贫;如此一来,拥戴他的百姓自然就更多了,兵足差不多达到了两万人。
然在成为太守之后,他并未就此满足,亦未静候李渊吩咐,而是在前来投奔的幕客怂恿下投靠了突厥,被突厥封为“定扬天子”。
他刘武周并非无才之人,既然决定了要造反,决定了要将脑袋别在腰间,为何还要屈居别人之下;封候拜相说得好听,但说穿了,仍是一个需要朝人叩拜的臣子,与身为校尉的自己根本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哪有自己做一朝君主来的舒坦。
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晓是以一已之力难以对抗李渊以及其他各地的造反势力,所以他决定借突厥之势,让他们助自己平定中原,至于之后的事情,可以慢慢再说。
在做完这一切后,他将目光投到了太原,那可是重中之重,若能得取太原,就是开了一个好头,也打下了最好的基础。
怕是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区区马邑的校尉,竟然有如此抱负与野心,如此看来,一向颇有识人之明的李渊,这次仿佛栽了个大跟头。
在刘武周将箭指向太原时,并不知道此刻整个太原早就因为他而动了起来,李渊将所有得力部下皆给召到留守府中,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太原危急,山西危急,大隋王朝危急!”
刘武周身在马邑,他造反的消息尚未传到太原,故而众人听得李渊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皆觉得莫名期妙,王威弹一弹胖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