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已经在书房里跪了两天两夜了,如此不眠不休,早晚身子会受不住,王爷一向疼爱二公子,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他出事吗?”
李渊脸色一僵,旋即冷冰冰地道:“他自己不肯起身,又能怪得了谁!”
“王爷。”林氏叹道:“这些年来,二公子顾自己安危替您东征西讨,这些年来,从未有怨言,最终助您打下这长安城;如今,他只求您那么一件事,您就不能成全他吗?”
李渊冷声道:“我说过,他要娶任何人我都可以答应,唯独晋阳这个女子不行。”
“可二公子想娶的,就只是晋阳公主。”顿一顿,她又道:“妾身也算是看着二公子长大,他的性子与您相差仿佛,若您不答应,他一定会继续跪下去,直至跪死为止;大姐统共就留下那么几个骨血,三公子已经死了,难道您还想再逼死二公子不成?恕妾身斗胆说一句,若真是这样,将来您百年之后,黄泉路上,大姐怕是不肯见您。”
林氏的话令李渊身子一颤,他虽有不少姬妾,唯独窦氏是陪着他从最艰难之时熬过来的,即使是到现在,他对这位亡妻,依旧充满了敬重,这也是为何他明明如此宠爱万氏,却迟迟不曾将其扶正的原因所在。
林氏见李渊不语,知道他被自己说动了心思,继续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是王爷在畅悦阁说的话,妾身可以保证,晋阳公主是真心悔改,王爷您就给她也给二公子一个机会吧,不要等来不及的时候,再来后悔;相信若是大姐还在,也会说同样的话。”
李渊神色复杂地望着她,良久,他疲惫地捏一捏鼻梁,道:“下去!”
“王爷……”林氏刚开口便被李渊打断,“我叫你下去!”
林氏无奈地收回了嘴边的话,朝李渊屈膝一礼,退了出去,在其走后,李渊再次推开窗子,望着夜空中的下弦月,喃喃道:“夫人,我真的错了吗?可是我真的无法接受这样一个女子为儿媳,为何世民他一定要让我失望?”
他打从心里不希望韫仪踏进李家的门,但林氏的话,却一直索在他耳边,挥之不去,许久,他豁然走了出去,一路猓迟疑良久,终是推门走了进去,昏黄的孤灯下,李世民跪在地上,然他的身影,已不如之前那样挺直,摇摇晃晃,像是随时会摔倒一般,眼睛半闭着,眼下一圈浓重的乌青。
听到有人进去,李世民吃力地睁大了眼睛,待得看清是李渊后,沙哑地道:“见过父亲。”
李渊盯着他,眼底掠过一丝不忍,“你还打算跪多久?”
“跪到父亲答应为止。”听着这句话,李渊心中万般感慨,他之前以为这句话是李世民随意说说,跪的久了,自然而然就会知难而退;如今方知,他是真打算跪到自己答应为止。
在长久的静寂之后,李渊再次出声,“她对你来说,当真这么重要?”
“儿子不想有负于她。”听到李世民的回答,李渊苦笑道:“你不想负她,所以就忤逆为父是吗?”
“此非儿子所愿,只是……”李世民没有说下去,而是艰难地朝李渊磕了个头,长久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令他浑身都僵硬不堪,“请父亲恕罪。”
所有的言语,此刻都化为了一声长叹,“冤孽,真是冤孽!”
说完这句话,李渊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他盯着李世民道:“罢了,我答应你就是了,起来吧。”
李世民浑身剧震,不敢置信地盯着李渊,“父亲,您……您说什么?”
“我答应你与晋阳的婚事。”这一次,李世民听得真真切切,他喜极而泣,哽咽地道:“多谢父亲!多谢父亲!”
李渊没说什么,只道:“起来!”
李世民点点头,努力想要站起来,只是他之前跪得太久,双腿早就已经麻木的失去了感觉,几次都未能起身,最后还是借着李渊的搀扶方才起身在椅中坐下。
李渊沉声道:“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再过问,一应事宜,你们自己决定就是了,只有一件事,你好生记着。”
李世民连忙道:“请父亲吩咐,儿子一定遵照。”
“她现在唤我什么,入门之后,依旧唤我什么,不得改变。”他虽然看在李世民与死去窦氏的份上,答应了这门亲事,但心里始终无法认同晋阳这个儿媳,故而不愿听她唤自己一声公公。
“父亲……”不等李世民说下去,李渊已是道:“若你不答应,那这门婚事就此作罢,以后都不许再提。”
李世民闻言,只得无奈地道:“儿子谨记,多谢父亲成全。”
“好了,你在这里歇一会儿后就回去吧,也好让无垢安心,为了你的事情,她可没少费心。”说完这句话,李渊走了出去,站在冷夜中,他长长出了一口气,眸中有着难掩的失望。
虽然这次几经思量,最终让步成全了世民与韫仪,但世民这个曾屡屡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这一次……无疑让他失望了。
翌日,李世民离开跪了三日书房以及李渊同意他与晋阳公主亲事的消息,飞快传遍了府邸以及……不远处的世子府。
李元吉满脸恼怒地道:“大哥,你说父亲是不是糊涂了,居然真得答应这门亲事。”这会儿世子府已经修葺好了,李建成一家皆搬来了世子府居住。
李建成眼眸微眯,凉声道:“看来三娘昨夜的那出戏奏效了。”
“戏?什么戏?”李元吉疑惑地问着,他昨夜有事情,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