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安屯,远远地是一片丰茂的草场与里面奔跑的野山羊。白天蓝云,地面开始出现黄色的草叶。构成这北国风景迷人的一片。
在这近乎原生态的地方,却响动着一阵优雅的旋律,一台在这个时代都十分先地唱片机正播放着美国的乡村音乐。
卡!警卫员不解地看着邹作华按下开关,这位邹旅长平时是十分享受这种西洋玩意的,怎么现在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真是怪事。
邹作华起身焦躁地走来走去,这台唱片机是邹作华上个月去奉天城买过来的。而就在刚才,他收到了从奉天城所发的电文。
日军竟然在此时攻打东北,并且占领了长春。而此时奉天城也处在关东军主力与朝鲜援军的威胁之下。日军在长春竟然没有遇到实质性的抵抗,仅花费了几十人伤亡的代价便拿下了南岭炮兵团,打进长春。真是天大的荒谬!而在奉天方面,第7旅几乎是以一旅之力独抗了整个关东军主力,仅管在9月18号晚,第7旅获得了歼敌近四千的骄人战绩,并且成功将关东军主力阻击于浑河东南岸。
但是此时日军正在大股进行增援。调动驻朝军队火速增援,明眼人都能看出,如果此时的奉天城得不到支援,等驻朝日军的主力一到,便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第7旅再能打,抵抗决心再坚定,可也无法掩饰兵力不足的弱点。更何况关东军主力并没有配制多少重炮部队,而驻朝日军的重炮兵却不是此时的东北军所能匹敌的。
邹作华是炮兵专家,曾经掌管着张作霖手下的所有炮兵,只是在民国17年5月,目睹了济南惨案之后,邹作华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偌大的民国,诸侯林立,各自攻伐征战,可对于在济南烧杀抢掠的日军,哪怕是东北,还有如日中天的国民政府都置若枉闻,日军横行霸道却不能受到应有的惩罚。邹作华是一个骄傲的军人,而他的那颗骄傲的心却在冰冷残酷的事实上被摔打得粉碎。
济南惨案暴发后,邹作华便向张作霖请求到东北边疆实边屯恳。张作霖虽然惋惜邹作华的才华,挽留未果后,也有着一种没有张屠夫,也不会吃带毛猪的心态。便准了邹作华的请求,只是邹作华当初在平息郭鬼子时立下汗马功劳,张作霖也不是薄情寡恩的人,便给了他一个旅,让他来兴安屯垦荒,让他在这边作边防督办。
当上这边防督办之后,邹作华一时间也颇有些纵情声势,往日的技艺扔下了不少。每次回奉天城时频频出没于奉天城的洋人酒吧,歌舞厅等场所。再也没像以前那样练兵了。可此时面对日军大举进攻奉天。邹作华的一颗心又紧了起来。如此声色犬马难道就真的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难道真的要做亡国奴?在济南,日军已经有过一次暴行,难道再眼睁睁地看着同样的历史在奉天城再上演一次?不行,绝不能坐视这种情况发生。邹作华捏紧了拳头,向警卫员说道,“通知胡光义,立即率所部骑兵驰援奉天城。冯天策带旅里辎重随后而行,其他人跟我一起奔赴奉天,另外给奉天城拍电报,望第7旅竭力守住奉天城,邹作华率全旅力援奉天!”
“是,旅座!”
“乱命,这根本是乱民,自己不抵抗就算了,竟然对与日军血战的第7旅不闻不问,若是等朝鲜日军开到,奉天哪里还守得住!”东北军北平行营上校参谋李纯华拍着桌子双目微红,桌子上的茶水都跳起来。
“胳膊拧不过大腿,能有什么办法?东北军各部要受受命于少帅按兵不动,要么把军队调到了锦州,要是跟日军对打,那就是违抗军令。”熊飞因为饮酒过量,脸上泛动着红色,是那种喝酒喜欢上脸的人。
“能有什么办法?既然少帅要在北平当他的太平少帅,我也不陪他过这种粉饰太平的日子了,我打算回北平,你准备怎么办,舍不舍得你这个团长的位置?”李纯华拍着桌子道。
“你都回奉天了,我留在北平受这窝囊气,还不如也回奉天算了,不过我那团里的士兵可没办法都拉走,拉走两个营顶天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得了锦州。要是少帅派人把我的军队扣留下来,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熊飞瓮声瓮气地说道。
“能拉一点是一点,姜立带着一个第7旅跟关东军主力死磕,咱们两个空手北上奉天城也解决不了多大的事,我得先回一趟海城老家,拉扯起一帮人马,再去参加奉天城保卫战。”李纯华听熊飞首肯,心里稍微鼓舞了一点,时局败坏,可也不乏热血抗日的人。
“那我怎么办?”熊飞急道,“我不是奉天本地人,恐怕拉不到多少人,本部人马恐怕连锦州都过不去。”
“总是有办法的,与到南面撤下来的大军,你让士兵三五个一伙,总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至于手里的枪,保得住就保,保不住,兵工厂那边多的是,只要有人,还怕没枪?”李纯华提醒着说道。
“那倒是,有兵工厂在,还怕没枪,这件事我看中。”熊飞一拍脑门,又骂骂咧咧地说道,“兵工厂前前后后花了上万万的钱,少帅也真舍得,要不是让姜立抢回来,直接就便宜日本人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指望靠国际上那些洋鬼子动嘴皮子把肥肉从日军嘴里掏出来,有那么好的事吗,少帅也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整个奉天城也就姜立和黄司令还带种,一战干掉四千多鬼子,把关东军主力堵在浑河东南岸不得寸进,想想真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