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望小镇码头?维科尔家。
二楼卧室。
因天气阴暗无比且昨天作战的疲惫还未消散,维科尔就在刚刚还一直攥着他的宝贝徽记处于深度睡眠。他梦到自己和身着猎户服的兄长共同在灌木中埋伏雪地鹿,仿佛回到了当年的时光。这梦境如此真实,以至于雪鸦的睡相都挂着一丝笑意。
然而就在梦中的自己拉开弓弦,即将一箭射死那头猎物时;一阵惶恐而剧烈的嘈杂声便猛然打破了他的梦乡,将其思绪瞬间拉回了现实世界。
外面出什么事了?揉了揉眼睛,被突然惊醒的雪鸦撑起身子,感到一阵晕眩般的头痛。耳边的喧哗声越发真实而嘈杂,不断冲击着鼓膜。依稀可以分辨出,越来越多的行人都加入了叫喊中,就如同暴动扩散一般。
被吵醒的维科尔无比烦躁而恼怒,翻身准备两眼一闭继续入睡:反正也就不过是民事纠纷之类鸡毛蒜皮的治安问题,无需在意。就算真发生了什么狗屁的暴动,只要不牵扯到我就不关我事――毕竟这帮外地水手成天就只会喝醉酒闹事,聚众斗殴。自己早就听到类似新闻不是一次两次了。
然而这对外地水手们充满思维定式的稳固偏见刚刚出现在脑中没多久,试图从喧哗中重入梦乡的维科尔便再度被困意所侵蚀,进入了恍惚的梦境。就在他即将重新接上那跟自己哥哥愉快团聚的美好梦境时,一个令他无比敏感的句子猛然钻入耳膜,彻底将其拉出梦乡、打破了睡意:“黑冰来了!”
黑冰?这单词如同烈性燃油一般在脑中炸裂,使雪鸦的心脏猛跳,脑内一阵轰鸣。发愣了好几秒来体会这个词语的意义,维科尔紧握着雪鸦徽记呆呆的坐起身来,不断搓揉着发麻的头皮:自己难道是太累了,产生了幻觉?
应该是我幻听了,北海望小镇里怎么可能会有黑冰?按我昨晚的推论,那黑冰法师之所以没有把黑冰直接扩散到哨所内部而只是散布到哨所下的原因就是因为生者气息过于密集……而且如果黑冰真蔓延到街道了,那自己家楼下的整条街区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人在大吼大叫?不断找借口安慰着自己,雪鸦闭上眼睛,换了个姿势打算重新入眠。
然而这完全不是幻听,人们极其惶恐的尖叫和逃窜声越发剧烈,甚至依稀可闻马匹的嘶鸣和货物倒塌的巨响。不断有人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字眼里不断涌现出可怕的“黑冰”。
不可能……难道黑冰真的来了?即使再怎么以理智否定这一切,维科尔也终于无法忽视如此多的人一同大呼的黑冰来袭。“噌”的一声猛然坐起,满心焦虑的维科尔顾不得头颅血管因起床过猛而导致的剧烈跳动,飞速扯开了棉被。
拉开厚重防灰的帆布窗帘,维科尔心急如焚的趴在床沿,边用手抹着窗花,边透过上霜冻结的玻璃窗抻着脖子向外望去。
在心脏狂跳着将视线投向街道时,他并没有看到预想中惨绝人寰的地狱情景。街道依旧好好铺着化雪石,人们在上方情绪激动的狂奔不已,许多板车和货箱都被掀翻在地。然而就在他带着怒意放下心来、觉得一切都只是闹剧时,他猛然注意到许多同样在窗前观望的人都顺着人群奔向的位置望去――海岸码头。
是那边有黑冰?那人们不应该往哪儿跑才是啊……由于在这靠南边的窗户看不到港口的情况,维科尔疑惑的拉上窗帘,快步走向了另一间正对卧室的北面屋子。
就在他从那窗口向外望去的一刹那,眼前的场景便令其浑身泛起寒意,僵在了原地:远方的海面上,冒着冲天黑烟的黑冰以极快的速度蔓延,逐步逼近港口海湾。数艘已经开动的渡船都无一幸免,纷纷被黑冰所吞没,结结实实的冻在了海面。还没驶离港口的船只则乱作一团,人们争先恐后的拎着身家行李一窝蜂的冲下码头,许多人都被挤下了冰冷的海面,可没人理睬他们的大声呼救。
海面上的……黑冰?眼看着那些落入海中却没被及时搭救的人们被冻结在黑冰中、只留下逐渐僵硬的头颅或手臂露在冰面,维科尔呆滞的盯着窗口,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黑冰死神降下的地狱确实来了,可却不是从陆地,而是满载浮冰的海洋。
黑冰封锁了北海望,彻底断绝了永冻之地与外界的最后一丝联系,斩断了雪地人维持生命的最后一道补给线。北海望为何一直如此重要,正是因为它能源源不断的从暖阳之地运来食物与燃料。失去了北海望的海上物资补给,所有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维科尔自然也不例外。
如果凛冬之息能持续到让黑冰封锁海面,那就意味着寒冰龙神已经彻底没有力量,而这也将是冻土的末日……回忆着很久以前听自己兄长说过的话,维科尔的脸色惨白,浑身开始发抖:所谓拿钱买不来命,指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所有人都万万没想到这一情况。显而易见的,这次我们是彻底玩完了――先不论那些杀伤力无比致命的烈性燃油已经无法再度购入,就连维系生存所必须的食物和燃料就是个迟早致命的大问题。
尽管梅斯领主竭尽所能的储存过了它们,可补给终有耗尽的一天。到了那时候,黑冰大军即可轻易的将我们不攻自破,完全不必再出手即可坐享胜利。如今的形势在短短几分钟内便完全逆转,我们完全陷入了极其不利的被动状态。若想不被饥饿和寒冷中坐以待毙,唯一的方法便是主动出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