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和血狼同归于尽的侍卫队长塔索,爱德华还真有那么一刹那的百感交集——为了信仰、为了名誉、为了尊严为了这一切,人是可以把生命也压上去当成赌注的,哪怕连自己也清楚一旦死了,这一切都会失去意义。
但至少在临死的那一刹那,他顽固坚守的某样东西会得到承认,即便是承认的人也只有他自己。
“能请您站起来吗,现在还没到休息时间呢。”爱德华一把手将瘫坐在地上,看着塔索尸体楞楞出神的艾伦拽了起来,盯上自己的那只该死的头狼还没死呢,爱德华也没时间和少女一起缅怀一下这位壮烈了的侍卫队长:“别让他死的太没用了好吗?”
艾伦像是被刺激了一下,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爱德华微笑着瞥了她一眼:“那么,现在还有一个小坏蛋在等着我赴宴,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忙,能请您保护好自己吗?”
少女没有多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她已经开始了解这个小侍从了,那略微孤僻的性格还有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思维方式。自己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一切,然后把一切都交给他就可以了,只要学着去相信他就可以了。
爱德华长舒一口气,没去看艾伦离去的身影,只是随意挥舞着剑微笑着,迈步走向那头低声嘶吼着,越来越小心的血狼,那汹涌澎湃的杀意简直都冷到令人骨头都打颤。
“我又回来了,你这个小坏蛋!”爱德华淡然对那头血狼说着,看起来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次我不会走了,让我们一起来跳舞吧!”
…………“光辉十字请您赠予我们力量,让我们能够对抗懦弱;请您赠予我们信念,让我们能够直面恐惧;请您将死者的灵魂带回星空神国,若衷心忏悔,请您宽恕他们的罪……”
即便是外面不停传来的杀戮声,依然没能打断小教士韦伯的祈祷声,光着小腿跪在满是碎石和砂砾的烂泥地里,右手轻轻的按在《光辉箴言》的封面上,闭着眼睛声音不急不缓的吟诵着。
对小教士而言,这是他唯一能够为那些还在和怪物们厮杀的骑士与士兵们做的事情,即便身边树旁灼热的火焰让他浑身是汗,小腿也被砂砾和碎石磨得满是伤痕,但依然表情肃然的虔诚吟诵着祷词,双眼闭合哪怕是从头顶飞过的箭矢也浑然不觉。
看到韦伯那无比虔诚的神情,就连一旁的安杰丽卡夫人也稍稍露出了几分惊愕,她甚至开始有点儿相信那个所谓的“复活神迹”了——光辉十字信徒的第一准则即是不准说谎,很难相信一个如此虔诚的教士会违背这一铁律。
但是安杰丽卡夫人现在更担心的是艾伦的生死,着急忙忙的夫人完全只是强作镇定,就连躲在马车轮子底下的小侍女都能看的出来,自家的夫人究竟有多么的慌张,事实上她也并没有强多少——在看到艾伦提着长矛,从烈焰中横穿而过的身影,小侍女根本想都没有想就直接扑到了她的怀中哭了起来。
本应该惊慌失措的艾伦·克温此时却出奇的镇定轻轻拍了拍小侍女的后背,温柔的笑了笑然后走向正在那儿看着自己的安杰丽卡夫人——她的母亲大人。
“若是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不会阻拦你。”夫人的目光很复杂,她很清楚艾伦看着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一定。”说罢艾伦重新将目光转向了营地里:“莱昂纳多爵士,我们得去救罗伦斯爵士还有所有活着得人,请您把大家都集结起来吧!”
“勇气可嘉,克温家的小子,但是恐怕很难。”莱昂纳多提着剑看了艾伦一眼:“我跟你去,但是你最好还能有个计划。”
确实如他所说,不仅仅是所有人的体力都已经快到极限了,甚至就连还能战斗的也所剩无几,马车周围的刺猬阵越来越稀疏,只是在凭借着那股顽强抗争的毅力,在咬牙坚持着。
而罗拉斯爵士和那些卫兵们,圣树骑士团的战士们却还依然在和血狼们顽强搏斗着——并不是所有人都幸运的能一次只碰上一头血狼,这种怪物正如莱昂纳多所言,和愚蠢嗜血的食尸鬼相比它们就是军队,最懂得何为群起而攻之。
那些骑士们,卫兵们只能用血肉之躯去和与他们数量相仿的血狼群战斗,那就像是死亡的漩涡在不停的吞噬着生命——他们根本撤不出来,完全被血狼群彻底包围了,嘶吼长啸的血狼就像是在围捕猎物的狩猎者,它们懂得如何挑选猎物。
分散在营地各处的战士们是它们的首要目标,而等到他们死光了之后,营地中央的人也就全都完了——那根本就不是战斗,是屠杀。
必须冲出去,只有冲出去就还算是有希望。
“我们还有战马,我们还有骑士!”艾伦指着马车旁被拴在一起的马群:“把所有的战马全都放出去,我们还能向这群血狼发起一次冲锋!”
说罢艾伦也不管其他还愣在原地的人,立刻走了过去拔出自己的匕首,将父亲奥托·克温子爵送给她的那匹汪达卢瑟亚的纯血马松开了绳子,轻轻抚摸着那漆黑的鬃毛,健美的小马驹打了一个响鼻。
“去找你的新主人吧。”艾伦轻轻在小马的耳边说道。似乎立刻明白了的黑色小马驹扬起前蹄,像是黑夜中的一道云影冲入了火海之中。
这时候莱昂纳多爵士才把剩下所有的战马绳子都给解开,二十多匹战马在火把的驱赶下朝着营地四周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