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上没有其他物事,只有一张石桌和两方石凳。桌凳皆是由凸起的山石直接雕琢而成,精美的造型细腻的纹路无不显示着雕琢者的不凡。
其中一方,红月赫然在列,她没有坐在石凳上,而是安静的跪伏在石凳前。
她的对面是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大大的斗笠使劲下压遮住了大半的脸庞,唯有下巴上的白须能看出那是一个老者。
石桌上放着一盏茶,可茶杯只有一个,放在老者面前。隐隐雾气从杯盖中漫出,乍一看去像是热气,唯有修行之人才会愕然发觉,那不是热气,而是灵气。
与三界不同、纯净的让人飘飘欲仙的灵气。
老者拨弄着茶碗,指尖在杯口上一圈圈的来回划着,一言不发的似乎在计议着什么,红月更是悄然无声,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两人一坐一跪,谁都没有开口。
忽然,老者猛然转头,幽幽的目光透出斗笠直射虚空某处,这一刻正是道士第一面阵旗插下的时候。
指尖在杯口停了下来,五指齐张轻轻握住了杯身。
随着道士的阵旗一杆杆落下,握住茶杯的手也越收越紧。直到最后一个杆阵旗归位,反复的阵纹开始缓缓亮起时,像是要把茶杯捏碎的五指才骤然一松,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苍老的轻叹。
“走吧。”饮尽杯中灵物,老者缓缓起身。
红月早就在等这句话,闻言喜不自胜,可还是不敢抬头,脸贴着地面的大声道:“多谢前辈!”
看都不看她一眼,老者毫无感情的淡声道:“不用谢我,我只是给他一个补过的机会。若是这次再搞砸了,你们两个,就不需要存在于三界了。”
“是,奴家谨记!奴家定与义父竭尽全力,不负前辈重托!”
“但愿吧。”
老者不置可否,也不见动静,无声无息中,两人消失在了山顶。
没了他的压制,磅礴的死气重新淹没了这里,除了石桌石凳有人为的痕迹外,其他的一切与冥界的其他地方再无二样。
几日的布置,小心的破解,洞口外的阵法终于被尽数破除。
摸了摸额头的汗迹,道士眼神越发阴沉。
越是破解,他越是心惊,这个阵法乍看便极为精妙,可唯有深入之后才会发觉出布阵者的修为和造诣。
他不是没想过蛮力破除,但一来对他的消耗太大,二来考虑到可能会伤及到其中的洞府,他这才选择了逐一破解。
如今他很庆幸自己这么做了,他在阵法的最深处发小了一个极为巧妙的连环禁止。从外面看这些禁制威力虽大却并无联系,唯有深入进来亲身查探过之后才会发现,这些禁制其实是串联一线的,一旦有人强行破阵来到这里,这些禁制便会齐齐爆发,相互叠加后会开辟出一种连仙都害怕的物事——混沌。
届时,无论是破阵的人还是洞府本身,这里的一切全都会淹没在混沌之中,彻底抹消掉。
换句话说,这个阵法防的不是人,而是仙。
甚至是仙之上的三界天道,以及被封禁在各处的不下于三界天道多少的妖神鬼怪。
这么大的手笔,李初一却能凭着一双道眼和那种愚蠢透顶的方式摸索进来,显然是有人关闭了阵法,只留了些基本的幻阵作为阻拦。否则的话李初一别说连发现都发现不了,即便真走了万年的狗屎运撞了进来,根本走不了两步就得被这里的大阵磨灭得烟消云散尸骨无存。
就算他有不生不死之体也不可能幸免,这里可是有时空两道的道则存在,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可以消受的,半点重生的机会都不可能存在。
让道士稍稍安心的是,布阵者的道行并未厉害到让他望而却步的程度。
时空道则虽然惊人,但按他估测对方也就比他全盛时期稍强一些,至于作为杀手锏的混沌,也是在连环禁的叠加下强行催生出来的,对方并不能真正控制得住。
否则的话,他也不用探究了,老老实实打道回府,带着李初一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闭目等死便好。
能掌控混沌的,哪怕只有一点那也是三十六重天里最变态的那一撮,就如他祖师爷三元道人一样,是正道混元的恐怖存在。
那种人别说他了,就是现在掌控了三界天道的三位师叔和他那个仙踪飘渺的师父也无法抗衡,除非有人能重整三界一统天道将阴阳扣纳为己用,凭着至圣仙宝的威力才有一战之力。
所幸,对方的道行还没高到让人绝望的地步,道士忧心的同时也更加好奇了,他想知道究竟是谁挖了这么大一个坑,竟然连他和李初一都不知不觉的陷入其中被其操纵于股掌之间。
没有呼唤紫鸢和五个小鬼,道士独自一人来到洞府门前。
阵法是破解了,可周围的道则还在,紫鸢几个道行不够,擅自靠近要不了几息便会化道其中。
洞口依旧,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的物事。门口的地上则散碎着不少腐烂的木屑,正是李初一当初推烂的那扇烂木门,一如其当初离开时一样,没有半分改变。
蹲下身子拨动了几下,道士露出一抹狐疑。
他发现这些木头竟然都是普通的木材,外面那么厉害的阵法,这里又是个修士的洞府,可洞府的入口却用如此普通的木门遮掩,这简直太古怪了。
想要起身,却又心中一动,继续伸手在碎屑中拨拉着,直到一点黯淡的光泽浮现眼前,道士这才眼神一亮,面作果然。
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