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往前几代出嫁女子归宁的规矩还是严的,哪怕是住在同城,为了证明在夫家过得好,出嫁女总是越少回娘家越好。但近两代里规矩松了,就如同官户女子也常常可以驾马出游一样,出嫁女只要不是三天两天地回娘家,并不再那么受瞩目。
徐滢已经住过对月,徐府里各人对此也自在了些。长房那里正有婆子被徐冰赶着出去找绣娘,她瞧着这闹腾劲儿也是好笑,暂且不理会,先与迎出来的黄氏和杨氏去往老太太屋里见过礼,这才转往三房来。
杨氏埋怨道:“怎么没提前传个话来?家里都没有什么菜。”
徐滢道:“我不留饭了,跟哥哥说几句话就走。”
杨氏更不干了,当即着苏嬷嬷挽了篮子一道出门去。
徐滢跟徐镛到了拂松苑,就咳嗽道:“咱们家里还有多少活动银子?铺子田庄收成怎样?”三房的产业她是没管过的,也只知道个大概数目。如今他已接管三房的帐目,自然是问他。
徐镛对她的问题从来知无不答:“现银加银票约是两万五千余银的样子,按往年田铺收成预估,年底或能拿到千来两的样子。”
本来收成还可以多些,但家里田产铺子都给了些给徐滢做嫁妆,另外家里的现银也拿了大部分出来给她压箱或置业,本来早就没有这么多,然而他武举高中,得了好些金银赏赐。于是这家底又大大增厚了。
徐滢点点头,放了杯子道:“如今哥哥虽然有俸禄,家用不愁。但每年千来两银子的进帐未免少了些,前些日子有人跟我说她要扩大买卖,让我帮忙入股一万两银子,我因为不便动用嫁妆银子,所以想到哥哥。”
徐镛略顿,上下打量了她两眼:“这人是谁?”他可不觉得她有多少做买卖的朋友。
“袁紫伊。”徐滢呵呵呵。
果然是她!徐镛微微靠进椅前,眼前立刻浮现那个张牙舞狂的丫头来。
徐滢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顾接着道:“我想着如今都冬月了,离过年也不过月余,说话间你就有委任令下来。长房如今忙着与崔家的婚事。恐怕暂且没有机会分府。介时你若赴了外任,母亲受欺侮虽不至于,到底手上宽裕些,做起事来也让人放心得多。你说呢?”
她可是真是为娘家好啊。前世里娘家不用她操心。这世里她不得不操心。
徐镛不置可否。
徐滢问得紧了,他才端了茶道:“知道了。”
这“知道了”究竟代表什么意思,谁也不知道。
徐滢到底是吃了午饭才回去。
杨氏买了几颗冬笋,焖了羊腩肉。又挑了新鲜的大河虾,拌上蒜籽花椒,串成串儿下热锅里油炸做了黄金虾。此外还有几道精致的家常菜,虽然跟王府的佳肴差得远,但看得出来杨氏是特意花了心思给她换口味的。
茶足饭饱的。吃了婆家吃娘家,穿越的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一路上坐在轿辇里昏昏欲睡。回到王府正想着且回房歇个午觉,刚进门槛一堵肉墙就挡住了去路,宋澈抱着一大抱芙蓉花挡在面前,连脸都只露出一半来!“我刚刚采的花,送给你!”他把花推过来,逼得徐滢都不得不逼了两步。
徐滢被他唬得瞌睡也醒了,递了个白眼给他,抬脚转从旁门进了去。
宋澈追上去:“我已经知错了!那事儿我也已经给办了!你怎么还不理我?”
徐滢沉下脸,拔了头上一枝珠花丢到他脸上,啪地把门在他面前拍上了。
宋澈摸着差点撞掉的鼻子,脸色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已经在书房睡了三夜,黑眼圈都出来了,她居然连个眼白都不肯给他!他都已经承认了错误,又把已经将袁怙档案递交上去的条子给她看,她还要怎么样!要不是想到上次她说喜欢他送花,为了讨她欢心,他能干出送花这种蠢事儿来吗?!
居然还不领情!太过份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他啪地把花砸到门上,叉着腰在廊下出粗气。
商虎他们在隔壁憋笑憋得都快背过气去了!
他死命瞪他们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花砸过去!商虎连忙拉着众人作鸟兽散了。
流银躬着腰走过来,叹气望着他,说道:“爷就别气了。当初小的就劝过爷……算了,”看到他瞪过来的那吃人的目光,他认命地住了嘴:“您慢慢玩吧。”
宋澈瞪着他离去,再看看那紧闭的门,又幽怨起来。
她最近看着挺好说话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正准备再敲门,厉得海忽然又带着哭笑不得的神色走过来,到他跟前行了礼道:“太子殿子着人来传话,请爷即刻进宫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宋澈一脚踢翻了廊下一盆十八学士。
东宫清华殿后座内,早就烤旺了一炉好火。
太子与程筠兄弟还有宋裕早已经围着八仙桌坐成一圈,笑眯眯望着拉着脸进殿来的宋澈,宋裕首先已指着他笑得乐不可支了!一面奔过来,一面来撩他的袍子:“让我瞧瞧你这双膝盖跪过脚榻不曾?”被太子一把扯住他后袍,往后背敲了一记,老实了。
宋澈坐在下首,恶狠狠盯着宋裕跟程笙。
程筠笑道:“他们向来胡闹惯了,你何必放在心上?”
程笙也连忙正色:“都是景王,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宋澈再瞪了他一眼,干了杯酒。这也就是知道他们口风紧不会往外传,否则的话,他早就拖着他俩往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