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她松开他站起来,“但我并不知道除了帮她照顾韬儿,别的还能做什么。”
“你可知道杨家?”他忽然说道。
她抬起头:“江南杨家?我当然知道。我父亲明儿晚上还会邀他上王府作客。”
他走到罗汉床头坐下,将炕桌上香炉里的灰吹吹,说道:“杨家和你表嫂娘家的关系其实并不好。在这之前的十余年里,你表嫂的母亲带着两个儿女在徐家艰难过活,但是作为家世显赫的杨家并没有向他们伸出援手。
“但如今你表嫂成了世子妃,而徐镛又当上了金吾右卫指挥使,徐家三房的权势地位已渐渐有超过徐侍郎的迹象,杨家却在这个时候上京来了。”
宋鸢皱眉:“你是想说杨先生这次进京是为打我表嫂的秋风来的?”她不大相信,如果杨家还需要打徐滢的秋风,那么他为什么不直接寻端亲王或皇帝?这次皇帝和端亲王可不是因为他是徐滢的舅舅才接见的。
不过她并没有说出皇帝明儿也会到王府来的话。
天子出行,这事是不宜多说的。
“我说不是,你恐怕不会相信。”他给自己斟着茶,“但杨家有逾十年的时间未曾进京,这你总是能轻易打听得到的。他们对外说是路途遥远不便联络,但即便是再遥远,总也没有不把守寡的胞妹及外甥放在心上的道理。”
宋鸢有些茫然。
她对徐家的事知道的不多,却也不少。成天在荣昌宫呆着,来来去去的人嘴里总会漏出几句来。对于杨沛进京,徐滢的震惊她是能看出来的。而且,如果不是真的有矛盾,杨沛又怎么会在宋韬的洗三礼上只送礼而不进门呢?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狠下心来。你只有狠得下心,才能成为人上人。”
他拿了个小瓷瓶摆在桌上,“为了巩固你与荣昌宫这份联系,你只能让杨家计划落空。如果杨家人回来了。徐滢也就不会把你放心上了。她不把你放心上,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等于白费,你的庶母们会继续压制你。你的姐姐们会继续瞧不起你,鸢儿,你必须学会心狠。”
宋鸢怔怔望着他。
他吐了口气,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在她耳畔吐语:“听话。把这瓶子拿上。明儿晚上的宴会,你把它洒到杨沛的酒里。记着,你要想在家里翻身,要想紧抓住你兄嫂,那么杨家必败。”
他的声音微哑带磁,像靡靡之音充斥着她的脑海。
下毒?
“不……”
“这是必须的。”
他将她搂紧,“我说过,你身后还有我。
“杨沛不是命官。充其量不过是天子门生,有皇帝在。介时席旁必然人多,他们查不到你头上的。你忘了你母亲当年小产的事了吗?把杨沛杀了,你才叫做走出了翻身的第一步。相信我,你能干掉杨家,同样也能干掉你的庶母和姐姐们。只有狠得下心,这天下才是你的。”
宋鸢脑子里有些嗡嗡作响。
她紧闭了闭眼,说道:“你怎么知道皇上明天也会来?”
他略顿,吐语道:“下晌我去顺天府学外买墨,听到宫里出来的太监传的。”
宫里的太监会传这些事吗?
她不知道,他挨她这么近,他的身上洋溢着迫人的男人的气息,这使她有些晕晕的。
他并不像她所认识的那些瘦弱的文人士子,他的体态是修长的,迷人的。
他臂膀上的肌肉也是充满力量的。
她总是无来由地相信,他一定是有能力陪伴她一生的。
她信他的话,从来也没有错过。
她定定望着这瓶子,收回五指将它攥紧起来。
他慢慢松开手,扶着她坐好,然后退回去坐着,啜了半口茶,忽而又扬唇望着她:“不是说先生交代了功课?给我瞧瞧。”
她回了神,将手畔两本薄子递给他。
簿子里七零八落地写着几个不成调的句子。
他翻开看了看,又抬眼望着她笑了一笑,摇摇头,提笔帮她写起来。
他的字隽秀如松,飘逸如云,清灵如他自己。
王府的晚宴虽然定在夜里,但府里下晌就开始张罗起来了。
因为皇帝也会来,所以除了宋澈会来陪客,此外也还邀请了徐镛。徐镛既来了,自然又不能不请上叶枫。
徐家这边杨氏也替杨沛张罗起伴手礼来。
虽说王府里什么也不缺,但也总是要备上两样。何况还有个深谙风花雪月之道的皇帝也会在座,礼不在多,显心意则灵。
“这两块田黄石可进贡给皇上。这尊青铜香炉却可献给王爷,就是差个相衬的盒子。是了,我让人去紫伊那里有没有。”
杨氏前前后后地忙碌着,一面又唤来石青去袁家找袁紫伊。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成亲,袁紫伊已经不上铺子去了。而袁家生意如今则还是让袁紫伊管着,直到将来她胞弟长大成人为止。当然袁紫伊为免到时说不清,只答应帮着看看帐,让袁怙另请了个靠谱的大掌柜,自己是不管银钱流水的。
杨氏这里忙碌着,杨沛却心不在焉地吃茶。直到杨氏坐下来,他才说道:“昨儿来的那位沈姑娘,常过来串门么?”
“沈姑娘是头回来。”杨氏道,“她是冀北侯府程家的表姑娘,昨儿是陪颖姑娘来的。”说到程淑颖时她也忍不住望着他多看了两眼。丫头死命护着叶枫的时候可是真急了眼了,就是不知道他这当家长的什么看法。
杨沛心思却明显没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