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云深将自己的重量投向身后的石柱理所当然,石柱比他重,他反倒一下子就被石柱的重量推了出去而这也正是他的目的所在滕云深借着石柱的重量加,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向了魔灵
但他死去的度或许会比他赶赴死亡的度快
巫师愣愣地看着滕云深义无反顾的身影
他本来应该珍惜后者为他争取的宝贵机会,有多远就逃多远,逃得无影无踪,但是,不知道为了什么样的缘故——就连他自己,都说不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再次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或许,连续两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已经改变了他
巫师不清楚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但他逐渐意识到,这是一种彻彻底底的改变
久违的恐惧如同毒蜂的螫针,陡然刺入了魔灵的心头他早就注意到了滕云深,只不过,对方在他看来并不具有任何的威胁性他觉得滕云深与那些被他杀死的巫师一样,转眼之间就会坠入亡者的国度
但滕云深佩戴着收复故乡时得到的战利品他击败了另一个魔灵,并取走了那个魔灵持有的权柄现在,他动用了这一伟大的权柄
风吹走了他的重量,好像重量不再是凭依于物体的属性,而是物体本身滕云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他似乎又回到了月球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受到影响的只有他自己
滕云深摆脱了魔灵的视线
与此同时,他也感受到了在魔灵的脑海里噼啪作响的念头那是恐惧魔灵应该害怕滕云深持有魔灵的权柄,也就意味着,滕云深持有与之对等的力量
但是,确切来说,真正支配着魔灵的只有不断进化的本能相形之下,恐惧不过是短暂的迷失,转瞬之间,如同海啸一般席卷而至的愤怒就会将之埋葬
滕云深却能够把握住这稍纵即逝的瞬间
真名的碎片如同遥不可及的繁星,即使是晴朗的月之夜,亦不可见然而,此时此刻,它们就像夜里的流萤似的,落在滕云深的身边,绽放光芒它们是漫无边际的想象,却又触手可及
滕云深抓着了一块碎片
啪他几乎听见了恐惧仿佛浮上水面的泡沫一样轻轻破碎开来的声音那声音是如此的微小,甚至不可落入笔下
破碎的泡沫是无害的滕云深让想象继续蔓延他打算赋予魔灵的恐惧为轻盈的性质,使之变得……透明
魔灵舍弃了理智,而灵敏的恐惧就来自于这被遗忘的一部分它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仿佛深冬时人们呼出的热气,转瞬即逝
咔咔滕云深听见了被放逐的空气在魔灵的大脑里四处碰壁的声音
他伸出手去,在魔灵反应过来之前按住了对方因为狂怒而变形的额头
晶莹的金属光泽在滕云深的指头上缓缓流淌,此时此刻,他瞧上去如同恐怖电影里的未来杀手一样,呈现出了某种机械风格的质感,令人不寒而栗
魔灵大吼大叫他给了滕云深重重一击,打飞了这个讨厌的家伙但之前的疏忽已经给他带来了麻烦滕云深在他的大脑里了空气,并以之为标示夺走了他体内的气体
黯淡无光的滕云深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坚不可摧的石柱他觉得自己在猛烈的撞击当中断成了两截,和那些心灰意冷的尸体区别不大然后,他直挺挺地掉了下来,如同债台高筑的投机者,不声不响地坠向地面
透过软银的魔力,滕云深可以把气体从魔灵的身体里剥离出来,即使其深藏于微末之处,对滕云深来说,要将之剥离也不会比拂去落在肩头的枯叶难但魔灵不是坐以待毙的靶子运用金属的魔力意味着滕云深不得不舍弃风的魔力他变得有迹可循然后,他的敌人就像拍飞乒乓球一样拍飞了他
魔灵失了先机,却仍然在他依靠金属的硬度保护自己之前重创了他的血肉之躯
滕云深撕心裂肺地喘了口气
痛苦令他沮丧他突然意识到,魔灵是如此的强壮,恐怖,无可匹敌他曾经杀死过魔灵,但那或许是因为幸运之神的眷顾一旦幸运离开,他就必死无疑而运气之所以是运气,就因为赋予人们运气的诸神高高在上,喜怒无常
他可以从痛苦的魔爪下逃开只要躲入金属的躯壳里,任由麻木欺骗伤口,他就能够免受痛苦的折磨,他就能够在平静中迎来死亡,无需为这片刻的永无止境担惊受怕
但滕云深并不屈服于痛苦他感受痛苦,以保持清醒他从痛苦中获取了一种力量,一种越种种魔力的力量坚强的意志将令他战斗到最后一刻
空气紧紧压住了魔灵那如同无形的巨人之手,充满了力量,魔灵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滕云深夺走了魔灵体内的气体,这让外在的空气形成了无所不在的压力看起来,魔灵已经陷入了困境
可你不应该指望现实的怪物会就此死去
魔灵衣冠楚楚,却又披着厚厚的毛发,仿佛童话故事里遭受恶毒巫师诅咒的野兽王子,与世俗格格不入,只得避居荒野然而,滕云深清楚,魔灵千变万化,眼前的样貌不足为凭魔灵或许很快就会长出数不清的触手与光滑的鱼鳞,以及发达的气囊,然后闯出囚笼
滕云深将无法呼吸的魔灵打入深不见底的大海
既然无法阻止魔灵进化,那就加这个过程纵然魔灵形形色色,彼此大相径庭,但他们都有同样的天赋魔灵总是能够迅地适应周围的环境而这也是他们的弱点滕云深之所以能够杀死他们,就因为他擅长利用他们的特性
寂静的洪流吞没了魔灵滕云深对他施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