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静的话里多有含糊之处,但那无关紧要。而药师陀尊者师徒并萧老太君,都是眼明心亮的人物,见过不知多少人间的悲欢离合,若宫静撒了谎,必定瞒不过这老几位。
萧鲲也是中年丧女,那种痛入肺腑的感觉,他至今都不能忘记。他觉得,宫静的话,哪怕有不尽之处,她的痛苦与仇恨是做不了假的。他倒想给这个可怜的女子求个情,但瞧了瞧神情凄楚的儿媳妇,他狠狠心,还是忍住了。
李懿对萧老太君深施一礼,恳切道:“还请老太君手下留情!净虚道姑是宗政三姑娘急欲寻到的要紧人,就算真要取她性命,也请老太君留待宗政三姑娘被救回之后再动手!”
萧鲲忙问:“恪儿寻这位宫夫人作甚?”
宫静也是不解,但李懿此言于她有利,她自然要加以利用,便沉默以待。李懿向萧鲲行了一礼,道:“老先生,此中因由小子也是不知的,等找回阿恪,您问她就是。”
既然是师妹欲寻之人,此时自然不能让她死了。药师陀尊者也对萧老太君道:“还望老施主稍等片刻,寻回三姑娘再做定夺。”
萧老太君点点头,指尖轻动,以几缕真气封住了宫静周身诸大穴,叹道:“那便饶你一时三刻!看你运气罢!”又看向萧凤桓,冷然道,“将你的家主印信和身份铭牌交出来……”
“老太君……”斜刺里,西岭王女奔出来。与萧凤桓跪在一起,连连向萧老太君叩首请求,“求老太君垂怜。不要逐夫君出家门啊!”
萧凤桓眼中闪过怒色,若非西岭王女以灵蜂引路,老太君何至于找到这里?他用力将西岭王女推开,喝道:“贱妇,快不滚开!”
萧老太君冷哼两声,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这个痴儿!他心里根本没有你,娶你不过看中你的家世。如此狼心狗肺的男人。何必为他求情?你别忘了,你儿子与你女儿还姓萧!”
西岭王女身体一震,扭脸看向萧凤桓。见他面无表情,眼里露出厌烦之意,也是心灰意冷。她从前也是性情刚烈的女子,只是爱错了人。事到如今。她这颗心也算是被伤得透透得了。
慢慢站起身,西岭王女最后瞧一眼萧凤桓,垂下头站到了老太君身后。萧凤桓从胸袋里摸出一只金镶玉匣,双手举起过头,朗声道:“家主印信与身份铭牌皆在此匣之中,老太君请收回!”
“好!好气魄、好胆色!”萧老太君一顿拐杖,那只金镶玉匣便从萧凤桓手中自动飞起,有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摄拿。最后落入萧老太君手中。
她打开匣子看了一眼,再关上。将匣子扔给了萧鲲,萧鲲手忙脚乱地接住。萧凤桓又向萧老太君和萧鲲各磕了三个头,站起身走向药师陀尊者,抱拳拱手行礼道:“还请尊者赐药!”
药师陀尊者取出一只拇指那般粗细的小玉瓶,却道:“此丹,老衲只能给萧施主一半,另外一半要给李小友服用。”
对此,萧凤桓既失望也无奈,毕竟丹药是药师陀尊者的,不是萧老太君的。他能争取到一半,就算药师陀尊者给了萧老太君面子。至于李懿,当然是喜出望外。这原本就是他的打算,没想到尊者洞若观火,成全了他。
会苦大师对李懿道:“你修为尚浅,半枚丹药恐怕仍然不济事。贫僧愿助你一臂之力,以醍醐灌顶秘术,助你突破至九品上境界。那日你已历心魔幻境,破境时的瓶颈应该不在你话下。”
李懿闻言大喜,忙对会苦大师施礼道:“多谢大师成全!”
现在已耽搁了太多时间,药师陀尊者虽知小师妹必无性命之忧,却也担心会有万一发生,便自玉瓶内取出一枚火红药丸,指尖划过一分为二,一半给了萧凤桓,一半给了李懿。
萧凤桓当即服药,再运转功力化开药力。他唯恐宗政恪帮着白眉上人进入宗政学宫,取到了《人皇治世录》,便没有再稳固一番药力便跳入寒潭,潜水离开。
李懿却不忙着服药,获会苦大师以真气醍醐灌顶秘术之助,全力冲击九品上境界。其实他如今已窥九品上门槛,只差临门一脚而已。
会苦大师精纯真气源源不断灌入李懿体内,李懿心念宗政恪的安危,从来没有一次如现在这般凝神静气全力冲击境界。他却不知,在会苦大师身后,药师陀尊者同样趺坐,借体传功于他。
萧老太君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情绪颇为感慨。萧鲲仔细打量李懿,暗自琢磨。其余人等,在几位前辈高人面前都不敢则声。就连长寿儿和阿紫都老老实实的,它们既通灵,自然知道这些老头老太太都非常恐怖,收拾它们丝毫不在话下。
大半个时辰过后,药师陀尊者与会苦大师都起身静候。李懿仍然闭着眼运转功法,但将那半枚焱灵丹塞入了嘴里,化开药力。又是半柱香的时间,他猛然睁眼,从地上站起来,向会苦大师深深行礼致谢道:“多谢大师鼎力相助!李懿感激不尽,定会竭尽所能寻回三姑娘。”
会苦大师轻颂佛号,点点头,跌坐运功恢复真气。李懿又向药师陀尊者和萧老太君行过礼,再准备向萧鲲告辞时,萧鲲窜过来将李懿拽住道:“临淄王愿意甘冒奇险去救老夫的外孙女儿,老夫也是感激不尽的。来来来,让老夫送临淄王一程。”
便一直拉扯着李懿,直到站到了寒潭边,萧鲲才急促低声道:“那不是书!”说罢便紧紧地盯着李懿的眼睛,提高声音道,“还盼临淄王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