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隆隆的声音震得宗政恪几乎站也站不住,但有一缕微小声音还是穿透了这些巨大声响送入她耳中:“以汝之心头血,结天潢血契!”
心口剧痛,宗政恪低头一瞧,三滴殷红鲜血透过她的衣裳正徐徐逸出。她脸色立刻惨白如纸,踉跄着站也站不住。她眼睁睁看着这三滴鲜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飞快吸走,没入宗政子画像之上那巨大的阵图之内。
阵图愈发赤红欲滴,那些张着嘴不停呼喊的人脸显出狂喜之色,空洞洞的眼睛精准地看向宗政恪,蓦然大吼:“天潢血契,宗政不绝!”
不由自主地,宗政恪也喃喃随之念颂:“天潢血契,宗政不绝!”
冥冥中,那被宗政恪怀疑是宗政子的声音低沉道:“契成!”
强光顿敛,阵图消失无踪,宗政子的画像失去所有光芒,倏地一闪,竟然不知去向。殿内,无论那把高高在上的大椅还是左右两侧的玉蒲团,都刹那粉碎成屑,凌空飞舞着汇成一条银白色的河流冲向宗政恪。
宗政恪失去三滴心头精血,受创巨大,正打算运功修行。这条温润的银白色玉河恰好兜头将她淹没,无边无际的清鲜气息扑来,立时让她精神一振。咦,这感觉,与李懿洞天里灵泉的气息颇为相似。她立知这是好东西,定然也是祖先的遗泽。
整整九个大周天,宗政恪收功起身。惊喜地盯着自己莹白如玉的手掌。九品上,在那股温润气息的帮助下,她竟然已经突破到了九品上。与先天武尊只有一步之遥。
正欣喜感受身体内真气与丹田的变化,她忽听毕剥声起,循声瞧去,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这座玉殿竟然在缓缓破碎,地面开裂、立柱断开、壁画脱落,头顶的承尘也摇摇欲坠。
不好!宗政恪急忙反身往外冲。这回,她只轻轻一推。玉殿的大门便轰然向外面倒下。她飞掠而出,百忙之中扭头回看,庞大的玉殿外面原本洁白如雪的墙面全部都布满了青黑色的痕迹。这些青黑痕迹还在不断增加。飞快地在墙面蔓延扩张。
“阿恪……阿恪……”遥遥传来谁的呼唤。
宗政恪收起感伤,同时也发现自己并非如初入玉殿那样身在半空,而是脚踏实地飞奔。这是怎么回事?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叹服先人的神通广大、神威莫测。
前方出现两个人影。正是药师陀尊者与李懿。东面又出现两个狂奔的人。却是萧老太君和萧凤桓。西面呢,哈,都是熟人呢,那不是白眉上人又是谁?
众人形迹都颇为狼狈,就连药师陀尊者身上都染了血迹。在众人的身后,有数座巨大的殿堂也都在一一坍塌,声势浩大,激起沙尘满天。
“阿恪。快走!试炼之地要彻底毁坏了!”隔得老远,李懿便高声叫喊。一面向着宗政恪疾步狂奔。
果真是一副天崩地裂、翻天覆地可怕的毁灭之相!
天空,那条火岩石河流再度出现。这回却是倒悬于天际,看不见河流的另一面是什么。伴随着无数火岩石掉落的,还有许多生活在火海中的生灵。它们唧唧呱呱着成群从天空坠落,摔落在地面后便奇异地消失不见,并未留下血迹尸骸。
地面,又有一条又一条裂缝出现,吞没了所有来不及避开的活物与死物。漫天黄沙飞舞,龙卷风、沙尘暴、流沙,肆虐的天威随处可见。
众人都顾着逃命。萧老太君身形如电,一只手抓着萧凤桓的胳膊,另一只手拎着一只半人高的药炉。药师陀尊者与李懿很快赶到了宗政恪身边,就连白眉上人也主动向宗政恪靠拢,三人将她团团护住。
白眉上人精神萎靡不振,呼哧带喘,完全是咬紧牙关才勉强跟上众人的步伐。没多久,他便惊异地发现,进来之前最多六品修为的宗政恪居然能半步也不拉地跟上他们,他心中微动。
时刻不停地与天威赛跑,不知不觉中,李懿又紧紧握住了宗政恪的手。他匆忙看她一眼,见她面色红润、气息悠长,便知她身体无碍,这才放心。
宗政恪亦看向李懿,对他微微一笑,真气传音于他道:“可有收获?”
李懿一挑眉梢,得意洋洋的样子,很有几分得瑟:“自然有!”
逃命途中,二人也只是匆匆交流这两句。然而此情此景落在白眉上人眼里,却成了二人当众眉目传情,让他本就阴郁的脸色更蒙上一层寒意。
药师陀尊者眼神一凛,脚步微顿,僧袍大袖一挥,重重地打在白眉上人肩头,低笑一声道:“上人,方才抢了老衲的宝贝,还来!”
白眉上人只觉身后剧痛,万万没想到药师陀尊者居然会不顾身份偷袭于他。何况,现在正在逃命啊!他冷喝道:“尊者,老夫敬你是一回事,但若尊者无理在先,就休怪老夫得罪了!”
药师陀尊者哈哈一笑,手往僧袍内探去,倏地祭出一把青铜捣药杵来。他喷一口血在捣药杵上,药杵便散发出淡淡青光,狠狠地袭向白眉上人。
白眉上人大惊失色,知道这不是凡物。不要说他此时受伤极重,哪怕平时也未见得是药师陀尊者的对手。
长眉微抖,他一面奋勇招架,一面向奔逃在最前方的萧老太君大喊:“老太君,弃老友不顾么?我家主子那把万里山河扇不是那么好拿的!”
萧老太君狠咬银牙,无奈何,不能当真眼睁睁看着白眉上人死在这里,只好用力将萧凤桓往前抛掷,回过头来劝架:“都是自己人,何必大动干戈?”说话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