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帝君停住脚步,看着她,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微微带着苦楚,他道:“是的,你心里清楚这一切,对吗?”
这下轮到她点头。
他哼笑一声道:“朕每一次比不过他,他为你做了那么多,有些事你知道 ,有些事你不知道 ,正因为那些事你不知道 ,所以朕败了,朕永远比不过他。”
正因为东华帝君曾为她做的事不让她知道 ,就已注定紫薇帝君差了一筹。
他为她不求回报,只求她快乐,他不期她为此而感动甚至爱上他,他不需要 这些,他只要她过得快乐,正因为这样,阴差阳错之下,才有了她后来跳诛仙台一事。
这是东华帝君。
他只想要她喜欢自己,眼中只有自己,虽不会去刻意诋毁别人,却又不甘让她身边出现别人,只是温柔的皮相掩盖了一切。
这是紫薇帝君。
两种感情无所谓优劣,有的不过是爱的方式不同罢了。
紫薇帝君看着她,眼中深切的痛苦不仅是源于自身,也有来源于对眼前少女的复杂感情。
她抱着衣裳径直往前走去,仿佛他说的话,她都没听见。
第二天,果然天庭敕令官来了,絮絮叨叨的一大堆,不外乎感谢皇天后土,感谢天帝的正确领导,最后才说到重点。
“敕令吴氏为太阴星君,执掌相关事宜,即日起。走马上任。”
她看着紫薇帝君,颌首道:“多谢这些年盛情款待,他日再专门道谢。”
言罢。她随敕令官离去,敕令官将她放在月上便离去,月里有月宫,奢华清冷,里面仙娥仙官众多,却依旧清冷,不论是谁礼数周全却又悄无声息。这是一个冷漠的地方。
她上任第二天便陷入无止境的修练 中,府内的事交于左右。
月为阴,无比恰似她的功法。法力一日千里,却遭遇心魔。
与无数前世对视时所灌注进的情感再次试图交融,她没有再抵抗,而是就这样容忍着。一点点消化。那样的炙烈情感就这样融在一起。
最后,她仿佛是自己,又仿佛是无数年前的前世,又像是未来的自己。
情感交融后她知道 自己曾有多爱那个男人,那个被自己称为师尊的男人,曾是多么的爱自己。
心中竟升起一种难以言说难以明了的惆怅空虚。
到底是不同了。
她睁眼,起身,路过水镜旁。她停下脚步。
狭长的眸子略微上挑,像极了她在冰殿最下层看见的女子的眼睛。她一一比对过去,曾经少女般稚嫩的面容消失殆尽,如今她的面容美艳又妖异,不类神仙该有的纯净素雅。
这是她已与过去交映的明证。
她走出房门,门外站在一仙娥,怀里抱着一兔子。
她道:“何事。”
“有贵客来访。”
“领路。”
面前的人皆是这天上神仙,如今的太阴星君自然不认识这些后来引为知己的神仙。
吴羽却认识,跳下诛仙台前见过的都来了。
太阴星君是一个冷情的人,她道:“何事。”
这天上多是些性情古怪的家伙,对此见怪不怪,他们两两交谈,太阴星君不撵他们,只是端着茶杯站在门前,门外有个赤膊的男人在砍桂树。
姬无常走到她旁边,只是道:“那是被天帝罚来砍月桂树的,他永远砍不倒,可悲的男人。”
太阴星君没有说话。
后世的文人想得太好。
吴刚不过是个可悲的男人。
嫦娥不过是对月宫仙娥的另一统称。
太阴星君没有再次修练 ,只是长久的站在月宫前,有时候也会在别的地方,那些神仙的谈话聚会仍在继xu ,她有时候也会搭一两句。
日子逍遥。
恰逢蟠桃会,众仙聚会,除了圣人不在,大家都在。
她端着酒杯,恭敬的敬东华帝君:“蒙师尊恩典,特此谢一杯。”
东华帝君只当没听见,拿着酒杯的手放下。
关注这片的仙尽皆沉默下来。
紫薇帝君拿起酒杯回道:“东华帝君向来不善饮酒,朕且代他饮下,想来你这徒弟也做得不强,竟连师尊不饮酒都不知晓。”
太阴星君面无表情道:“帝君教xun 的是,我该罚,自罚三杯可好。”
她回到桌前,倒了酒,又急又猛的喝起来,呛得她不断咳嗽,咳嗽到眼泪都出来了。
原不是感情充沛的人,此刻竟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此事权被当作插曲揭过,成仙之后也有那么多龌龊事,师徒不合又不是头一桩。
她坐在自己座位上,莹莹玉指捏住酒杯,杯里液体映衬出她的样子,美艳诱人,她愣愣的抬起头,长时间的凝视,他好似没有感到,连头都不曾抬一下,只是坐在那里也如同一座冰山似的,与周围格格不入。
天帝道:“恰逢蟠桃盛宴,东华帝君折妻之久不可计,朕有心为他择妻一人,不知东华帝君意下如何。”
被点名的东华帝君站起身,道:“陛下若自恃她能接受,那便尽管。”
天帝脸不大好kan ,外人眼中他是同意了,天帝却知道 他的意思。
不外乎是她现在在这里,结果你说给我找媳妇儿,等她想起一切来,你就有好果子吃。
这年头,天帝当的心累。
半晌,东华帝君才道:“先罚一杯,告辞。”
他离去,衣摆烈烈带风,一股血腥味钻入太阴星君的鼻尖,太阴星君随他而去。
她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