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衣服本来就厚重,再加上沾了水,重量加了不止一倍。
“等一下,”女孩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瞳孔紧缩,焦急难安,“帮我救他上来的姐姐好像还没有上来,我当时只顾着我朋友,没有注意,姐姐会不会是已经出事了?”
霍亦寒面无表情的冷笑,现在才想起来?
“已经有人下去捞了,你再不动,到时候两条人命就都算在你头上。”
女孩从小就有的教养让她没办法对现在唯一能救盛亦辰的人发脾气,即使知道对方是在冷言冷语的吓她。
霍亦寒把盛亦辰放到车后座的时候,扫了一眼在桥头上看戏的那些二痞子,问,“那些人的脸都记清楚了?”
女孩点头,咬了咬牙,“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霍亦寒关上了车门,脸色阴冷淡漠,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是泛着白色的。
看到慕瑾桓抱着昏迷的南湾从河岸上大步上来的时候,才启动车子。
天空还是昏暗的,马路上出现了两辆速度极快的车,一前一后,红灯对他们来说仿佛只是摆设。
交警追了十几分钟都没能拦住。
职责所在,即使再困再累,也得秉公办事,穷追不舍。
却在半路上接到上司的电话,“让弟兄们都别管,只当没看见。”
交警:“……”
平时教育他们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还是得向权势低头。
……
医院。
助理送来干净的衣服,霍亦寒换上之后,走到病房外,问,“什么情况?”
慕瑾桓动作比他快,除了半干的短发,其它地方都透着西装革履的精致妥帖。
黑眸恢复了沉静,只是这沉静里似乎还藏着旁人看不到的波澜。
嗓音淡淡,“没事,你可以走了。”
霍亦寒今天有一个大生意要谈,知道南湾没事之后,也就没有多问。
走了两步之后,回头,唇角带起极为骚包的笑,“你就别吃药了,最好能发个烧生个病什么的,那样铁石心肠的南医生才有可能心疼你一秒钟。”
跟在他身后的助理嘴角抽了抽。
抬头看天,哦,没有天,还是看地吧。
霍总最近嘴太损,许小姐都不是他的对手,显然慕总是已经习惯了,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
站在一旁的医生看着霍亦寒走进电梯之后,才犹豫着开口,“慕先生,还有一件事……”
慕瑾桓推门的动作顿住,回头,看着欲言又止的医生,没说话,等着她往下说。
医生清了清嗓,“就是……就是慕太太本来就体寒,这次受的凉很重,虽然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但是她底子不好,被冷水泡了太久,可能……可能之后怀孕会有些困难。”
她的话说完之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连一个音节都没有。
对方的眼神太过冷厉,像是从河里带出来的寒意还未消散一般,即使一个字都没有说,浑身的戾气和淡漠都只增不减。
她在这样的目光下,连半分钟都坚持不了,紧张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去扶眼镜,吞了口口水,说着千篇一律却苍白无力的安慰,“只要好好调理,还是有可能的。”
慕瑾桓半张脸隐在阴影里,黑眸绞着一股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暗色,但风浪过去之后,剩下的还是沉静。
嗓音低沉却有力,“除了你和我之外,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包括我太太。”
医生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好的,我知道了。”
————
恍惚之中,南湾好像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冗长,复杂。
从她记事开始,这二十年的时光交叉浮现,混混沌沌,大多都是转瞬即逝,就像是在弥留之际,人都会回想起自己的一生里的种种。
有爬在树枝上往她房间里扔糖果的陆离,有少女时代青春烂漫的沈之媚,有总是护着她跟她说即使找不到喜欢的人也会养她一辈子的三哥,有时不时抽风却掏心掏肺对她好的许墨一。
还有慈爱温祥的奶奶,从未尽过父亲责任的南承智,毁了她的家的姜小曼和南怀煜,还有……母亲。
然而,拨开层层迷雾之后,剩下的,也只有那一个人的影像。
犹如浮光碎影,但他的脸清晰无比。
人做了亏心事,总会有报应的,有的早,有的晚,但总会来。
可能她第一次做,所以报应来的很快。
过往的日子里,很多次她都想死掉一了百了,可真正死亡到来的那一刻,她竟然是害怕的。
害怕下一世遇不到他,遇不到……一个名叫‘慕瑾桓’的男人,给她家,给她温暖。
眼皮很重,视线很模糊,满室的白很刺眼,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睁开眼睛。
空气里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让她混沌的思维慢慢清晰,失去意识前的窒息感仿佛还未消失。
她好像记得,在冰凉蚀骨的河水里看到他了,是幻影,还是真实的?
“哪里不舒服?”
低沉的嗓音响在耳畔。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熟悉的味道,烟草味和清冽薄荷的混合。
视线的模糊感渐渐褪去,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男人宛如雕刻般的五官慢慢变得清晰。
喉咙干涩,声音是沙哑的,“……头有些疼。”
原来,窒息前看到的他,是真实的。
慕瑾桓倒了杯热水,兑好温度后,走到病床边,稍微把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