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树手上的泡沫已经冲干净了,可是依然被握着放在水龙头下冲着温热的水。
昂起脑袋,懵懵懂懂的看着慕瑾桓,低声问,“慕叔叔,还要再洗一次吗?”
沈之媚已经交过他很多次要叫‘姑父’,可他还是没改过来。
慕瑾桓回过神,关了水龙头,淡声答道,“不用了。”
转身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一边擦着嘉树手上的水,一边问,“晚上你能自己睡么?”
很奇怪,男孩子跟妈妈在一起和跟爸爸在一起时的状态是不一样的,基本上所有生了儿子的家庭都是这样的状态。
所以,嘉树嘉树也不例外,他在南湾面前可能会软一些,但在慕瑾桓面前就不会哭啼啼的,很坚强独立。
比如现在,他是自己拿着毛巾擦手的,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今天不能,明天就能了。”
慕瑾桓直起身体,看着跟南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嘉树,缓缓的抛出一颗极有诱惑力的糖果,“如果你今天也能自己睡,叔叔明天就把轻轻接过来陪你玩,一直陪到你妈妈回来。”
嘉树认真考虑了一会儿后,还是觉得有个长期的玩伴更好。
昂起脑袋,奈何对方太高了,他得站远两步才能让自己的脖子舒服一些,“那……那能让姑姑先给我讲一个故事吗?”
慕瑾桓挑了挑眉,拿过他手里的毛巾挂好,说,“可以。”
……
吃饭的时候,嘉树一点难搞的迹象都没有,乖乖的吃着饭,时不时还和面色沉静的慕瑾桓来一个眼神交流。
毕竟是南泽和沈之媚的儿子,适应能力极强。
南湾看得云里雾里的,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不得不承认这种状态显然是最好的,如果嘉树闹起来,她可能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哄。
她也是不懂了,差了三十年的两个人能有共同的话题,还是只用眼神沟通的共同话题。
显得她才是被排挤在圈子之外的人。
“你们……到底在交流些什么?”
慕瑾桓夹了一块鸡翅放在嘉树的碗里,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反问,“什么?”
南湾如果相信那就是见鬼了,视线从男人脸上移开,转向嘉树,笑着问,“姑姑对你好吗?”
嘉树肉嘟嘟的小手捏着鸡翅,圆溜溜的大眼睛极其有神,舌头舔了舔嘴角的油,乖巧的回答,“好。”
南湾放下筷子,掌心托着下巴,满带微笑的徐徐诱哄,“姑姑对你这么好,你能对姑姑说谎吗?”
正常人饭前洗手不是应该去厨房里洗的吗?
他却带着嘉树上楼,显然是可以避开她。
慕瑾桓适时的开口,“我对你这么好,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南湾闻声看向对面,恰好对上男人平波无澜的视线,像是被一种神奇的魔力牵引一般,下意识的问,“什么?”
慕瑾桓不紧不慢的说,“我有份法语文件需要翻译,听说你法语不错,如果吃好了去书房帮我看看?”
南湾似乎忘记刚才的事情了,嗤笑的打趣,“你的秘书被辞掉了么,翻译这种芝麻大点的小事还需要你亲自来?”
慕瑾桓面不改色的说了四个字,“机密文件。”
南湾已经闲了太多天,能有点事情做最起码可以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废,就答应了。
等嘉树吃完饭之后,让周姨先带他去侧卧的浴室里洗澡,怕嘉树不适应,就把大金毛也带了过去。
嘉树在浴缸里玩儿着泡泡,奶声奶气的说,“姑姑你去忙吧,有周奶奶和巴顿在,我就不害怕。”
南湾把他的睡衣挂在衣架上,看着他笑了笑,“那你不能泡太久哦。”
嘉树满口答应。
南湾去书房的时候,慕瑾桓正在电脑前回复邮件,她走到办公桌前,问,“文件呢?”
慕瑾桓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修长的手指继续在键盘上敲打着,面不改色的说,“忘记带回来,明天去公司我自己看,你回房休息。”
南湾,“……”
她没事,只是需要一把四十米的长刀而已。
闭了闭眼,扣在办公桌的手在桌面上慢慢收紧,然后转身,走出了书房。
周姨见南湾又回来了,很惊讶,问道,“太太,您这么快就忙完了吗?”
“嗯,”南湾淡淡的应了一声,挽起毛衣的袖子,边往浴缸的方向走边说,“周姨你休息吧,我来就好。”
周姨站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水,“哎,好的。”
嘉树宝宝就像是剥了壳的荔枝一样,坐在满是泡沫的浴缸里,手里拿着小黄鸭,要多萌有多萌。
南湾给他洗完澡后,穿上软绵绵的睡衣,抱到了侧卧的床上。
她拿了本沈之媚带过来的睡前故事书,靠在床头,轻声细语的问,“想听什么故事?”
巴顿下午在后院跑的很欢实,可能是累了,卧在左边的位置打瞌睡。
嘉树枕在南湾的臂弯里,没有说要听什么,只是叫南湾,“姑姑。”
南湾一手翻着故事书,一手轻轻拍着嘉树的背哄他睡觉,暖光色的灯光下,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母性的光辉,“嗯?”
“我知道爸爸不是出差,是生病了,在医院里睡了好久好久。”
清脆童真的话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的清晰。
南湾手上所有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凝固,落在书页上的目光失去了焦点,呼吸也仿佛停滞了。
过了好久,她才呼出鼻腔里的空气,看向臂弯里的小人儿,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