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开口,“过来。”
祁铭迈出了一小步,但又退了回去,抬头看向林初。
林初笑了笑,“去吧,你可以跟爸爸多说说话,让他教你拼装玩具的方法,下一次你就回来,妈妈洗个澡再出来陪你玩儿。”
祁铭这才点头,“……好。”
林初没有再往沙发的方向看,走了浴室,打开花洒,热水哗啦啦的流着,她却只是站在镜子前发呆。
满室氤氲的热气,镜子里的倒影越来越模糊。
……
浴室外。
穿着睡衣的祁铭端正的坐在沙发上,一眨不眨盯着帮他组装玩具的那双手看。
陆淮安每一步都很慢,似乎是在给小男孩记住这些的时间,抬眸看向跟自己如出一辙的儿子,低沉着嗓音问道,“想要一个妹妹吗?”
祁铭没有开口说话,像是在思考。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
陆淮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为什么?”
祁铭抬头,清亮的眼睛干净的一尘不染,低声回答,“妈妈生我的时候,很疼很疼,江叔叔说,妈妈哭了好久,我不想让妈妈疼。”
很简单的话,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却让陆淮安的心脏一阵猝不及防的抽疼。
已经组装好一半的玩具掉在地板上,零件散落了一地。
林初怀祁铭的时候,陆淮安一无所知,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承受着他想象不到的疼痛。
结婚的时候,林初的真实年龄还不到二十岁,其实只有十九岁,就连生下祁铭,她也不过才二十三岁,这样的年纪的女孩子,很多都还只是刚刚大学毕业而已。
而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比起怀祁铭的时候严重的孕期反应,林初这次怀孕一点难受的迹象都没有,所以她才会察觉不到,所以陆淮安才没有这个意识。
陆淮安听到祁铭的话,就像是有一根针扎破了气泡,里面藏着的东西都被暴露出来,血肉模糊。
他在一个五岁大的孩子面前,喉头微哽,“妈妈经常哭吗?”
祁铭给他的回答,依然是摇头,“没有,我没有见过妈妈哭,一次都没有。”
小时候的林初是爱哭鬼,打个针都会哭个没完。
“她每天都干些什么?”
“上班,接我回家,做饭,给我讲故事,周末也会带我出去玩儿,但是每次下雨的时候,妈妈左手的手腕就会疼,晚上都睡不着觉。”
左手手腕。
陆淮安不会不记得,那是他给林初的伤。
刚开始没有放在心上,不疼,所以也不在意,但时间长了,就成了旧伤,每当阴雨天气,就会发作,那疼痛感很轻,所以不是特别难以忍受,但长久存在,会让人辗转难眠。
陆淮安低眸,然后又抬眸,看向也浴室的方向,随后又把目光投在坐在面前的祁铭身上。
“妈妈肚子里有了宝宝,我猜是个妹妹,你应该也会很喜欢,这一次,我会对她好、很好,不会让她一个人。”
嗓音低沉沙哑,仿佛有什么哽在嗓子里,浅淡的血腥味蔓延到味蕾,他才知道,哽在喉头让他连发出一个音节都极其艰难的东西,是血。
祁铭听懂了陆淮安的话,他其实是高兴的。
虽然妈妈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陪他,但是还是觉得很孤单,他想姜姜,也想安歌妹妹。
但高兴过后,明亮的眼睛又暗了下来,“可是……可是妈妈在这里不开心。”
连一个五岁的孩子都能感觉到,陆淮安心里当然很清楚。
如果说,林初回到安城之后有那么几次是真心的笑,那就一定是他不在的时候。
“因为,我曾经做了让她难过的事情,她不能原谅我,我也不能让她原谅。”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陆淮安顿了顿,随后俯身去捡地板上的玩具,低哑的嗓音带有无奈的苦笑,“是啊,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
天气越来越冷。
纪晚夏去了青城,以后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
林初去送她的时候,在她眼里只能看到荒芜和薄凉,再不见往日的光彩,死寂一般。
“小初,对不起,我很没用,自以为是了这么久,到头来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报应’,所以才会有‘祸害遗千年’这样的说法,沈唯一赢了。”
“我想过很多次,要让夏浅和秋白所遭受的一切都让沈唯一尝一遍,甚至还想过直接开车撞死她,恨不得她死,但是又不能这么做。”
“安城有爷爷和奶奶,还有我爸,但是我待不下去,小初,我很想陪你,如果每天都要看着沈唯一那么光鲜亮丽的活着,什么都做不了,我会可能……可能会死的。”
她瘦的厉害,鹅蛋脸变成了瓜子脸,林初抱她,都能清晰的触碰到她后背的骨头,就像只包裹着一层皮。
所以,林初没有告诉她自己怀孕的事。
林初一直都觉得,顾邵之和陆淮安是一种人,所以才能当这么多年的朋友,骨子的强势和霸道不输分毫,只不过都被温和的表象所遮盖。
晚晚跟她不一样,是主动出现在顾邵之面前,即使这样,后来也依然是处于劣势。
顾邵之都能放开晚晚,是不是代表,陆淮安也可以?
走了一个人,另一个阔别已久的人却回来了。
江慕周出现在林初的面前的时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