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名叫冈部的年轻导师一走上讲台,便用似乎在镜子前面已经练习了快一个小时的明亮快活笑脸,对我们自我介绍。他先从自己是体育老师,又是手球社顾问的事情讲起,然后提到他大学时代曾活跃于手球社并在联赛上表现优异获得优胜,以及在这所高中手球社员稀少的情况下,只要一入社就等于正式选手,最后又说手球其实是世上最有趣的球类运动等等。就在我觉得他永远都讲不完时——
“接下来就请大家自我介绍!”
他突然冒出这句话。
因为这样的发展很常见,再加上我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不觉得惊讶。
先从依座号男女交叉排好的左手边一个接一个站起来,再报上自己的名字、毕业自哪个国中,以及其他的事(例如兴趣或喜欢的食物等等)。有的人讲得含糊不清,有的表现得相当不错,有的只是讲些冷笑话让教室里的温度刹时降了好几度。后来,渐渐接近我的座号了,真是紧张的时刻啊!大家应该了解我的感受?
将脑中构思的最低限度台词流利地讲完后,被一股终于结束了的解放感包围的我重新坐回位子上。紧接着,我身后那家伙站了起来。啊,相信我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件事——她说出了接下来这番引起莫大**动的话。
“我毕业于东国中,是叫做凉宫春日的。”
直到目前为止还很正常,只不过她所用的法实在是有点奇怪——什么叫做“是叫做凉宫春日的”。凉宫春日有两个么,还是她还有其他的名字?不过转头看她实在太麻烦了,所以我干脆看向正前方,听着她用清亮的嗓音继续自我介绍。
“我对普通的人类没有兴趣。你们之中要是有神、穿越者、异世界的人、超能力者。就尽管来找我!以上。”
听完后,我忍不住转过头去。
她那头又长又直的黑发上戴着发圈,一张端整的脸此刻正傲然地接受全班同学的注视,看起来意志力强韧的黑亮大眼被长得吓人的睫毛包围,淡桃红色的嘴唇正紧紧抿着,她就是这样的女孩。
我还记得春日白皙的喉咙是那样的耀眼,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春日以十足挑衅的眼神缓缓巡视室内一周,最后瞪了嘴巴大开的我片刻后,便笑也不笑地坐了下来,
刚刚那是噱头吗,
相信所有人此刻脑海中部充满了问号,犹豫着该怎么反应才好?“这时该笑吗?”没有人知道。
就结果而言,这既不是噱头,也没有任何笑点。因为凉宫春日不论何时何地都是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
她总是非常严肃。
这是日后有了亲身体验的我说的,所以绝对不会错。
沉默的妖精在教室里飞舞了近三十秒后,体育老师冈部便有些犹豫开口了。
“啊,神啊。说起来我的母亲信八幡大菩萨呢。”
说罢,他指名下一位同学,刚才一度僵硬的空气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我吃惊地长着嘴巴,脑海里只记住了春日那微微上挑的眉毛。那时候我再想一件可笑的事情——如果用这双眉毛来沾上颜料,将我玩具士兵染色的话,一定是极好的。
这就是我和凉宫春日的相遇。
在凉宫春日如此在一瞬间抓住全班同学的心后,从隔天开始却扮演起一个乍看之下完全无害的乖巧女高中生。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此刻的我深刻体验到这句话的意思。
不对,会来这所高中就读的大部分是原本就念市内四所高中的学生(成绩普通的人),既然东国中也包括在内,所以应该也有跟凉宫同一所国中毕业的人,他们应该知道这家伙目前的蛰伏状态蕴含着什么前兆。不过,不巧我并不认识任何东中的人,所以班上并没有人可以告诉我现在情况如何。在那个劲爆的自我介绍后又过了几天,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在一早的班会开始前,我竟然蠢到去跟凉宫春日讲话。
倒楣骨牌开始倒下,而推倒第一块骨牌的凶手就是我自己!
因为,凉宫春日只有沉默地坐在位子上时,才算得上是个美少女高中生。原本想说坐在她正前方,刚好可以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过这样盘算的我实在太天真了,快来人教训一下突然鬼迷心窍的我!
对话当然从那件事开始。
“喂喂……”
我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脸上挂着一抹轻松的笑容。
“你在一开始自我介绍时说的那些,是认真的吗?”
凉宫春日双手交叉在胸前、嘴巴紧抿着,直视着我的眼睛。
“什么叫做自我介绍说的那些?”
“就是异世界人的那些啊!”
“你是异世界人?”春日眯着眼睛问我。
春日的认真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为什么她会一本正经地问出这种问题呢?
“……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找我干什么?”
“……额,不干什么……”
我被春日冷淡的言辞和下垂的眼角打败了。原本想要回话的我,却怎么也找不到适当的字眼。我只能低低说了一声对不起,春日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