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打听,我知道岳尚此人怪癖,虐人成性,但是人却狡猾的很,十分谨慎小心,连身边的丫鬟都不可以带朱钗,生怕那东西锋利,一下子要了他的命,所以我为了获得他的信任,谎称卖身葬父,又用自己抗打这个看似荒唐的理由吸引他的注意。果然,我成功了。”
“安葬了爹爹之后,我把一个毒药丸用蜡纸包了好多层,妥当之后将它缠在鱼线之上,另一端缠在牙齿上,将药丸咽了下去。我当时怀着破釜沉舟的心态,假如这药丸没有落到肚子里毒死我,那我一定用这药丸毒死岳尚。”
她笑的很坦荡,少见的胜券在握的模样:“事实证明,我这么谨慎是明智的,我沐浴的时候,丫鬟扔了我的所有东西,连木钗都扔了,将我检查的仔仔细细,才送去了岳尚的房里,假如我不把这药吃下去,根本没机会带到岳尚身边。”
“被他折磨了几次之后,他终于对我的身体感兴趣了,洗澡的功夫,我趁机把药丸提出来,含在嘴里。他亲我的时候,我直接用舌头把那药丸送入他的口中,他终于死了。”讲到大仇得报,若洵放松了许多,但是神情却淡淡的了。
她顿了顿,缓缓开口:“我躲起来时,看见我那英武的相公,泰洲国的誉王爷,居然抄了岳尚府。见到他我是多么想冲出去,躲在他身后,可是,我已经是这般残破不堪,天下人皆知我的不受忠贞,我又怎么能见他?又怎么敢见他,我与乞婆临走之前,特意把当时那方帕子给了乞婆的小孙女,盼望他若能看见,便代我好好照顾这个干净的女孩儿,算是报答乞婆,然后我便能放心的回到我的故土,与我那苦命的一家团聚。
“只是没想到,后来他竟然也搬到了宛洲,还住在我的隔壁,那么大的府邸,我确是再也看不见了,也再也看不见我那深深眷恋的凤凰。”
原来庆国公和若洵公主竟然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只是,按照若洵的说法,这庆国公当日里既然认定他是不洁之人,还一怒之下将她软禁,如今又为何这般牵挂?
若洵飘飘荡荡的正要走,肖美人开口:“庆国公对公主十分眷恋,公主可愿与庆国公梦中一会?”
若洵停了下来,低着头,沮丧的模样:“回想起来,除了儿时上元节初遇,我竟从没有勇气直面对他,在山崖之下,我蒙着面纱,大婚之日,我带着盖头,后来我一路都在躲着他,更不敢抬眼大方的瞧瞧他,我便是这样卑微的仰视着他,然后,他越来越高大,闻名于五洲,我却如此低微到尘埃。这样的卑微的我,如今只剩下这一团黑影,又怎么敢见他。”
“所以你从不曾入他的梦中?”
若洵苦笑,如此胆小,如此怯懦的自己,又有谁会欢喜?
若洵飘走了,小七懒洋洋的靠在肖少珏怀里,心理却难受的紧:“哪有想她这样怯懦胆小的人呢,她能冲进火海,一个一个的背出家人的尸体,这份执着已是少见。又能细心谋划,投其所好,吞药下毒的杀死仇人,更是聪慧睿智。凭着一介女儿身让岳尚几乎折磨致死却仍不放弃,这份坚韧实实乃是女中豪杰。这样的姑娘,我竟看不出她愚笨在那里?怯懦在那里?胆小又在那里?”
肖少珏执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怅然若失:“于情郎面前,她羞于开口,不敢直视,此为怯懦。明明受了委屈却一声不吭,从不相信情郎也会钟情于她此为愚笨。大仇得报,本可相守终生,却偏偏要将信物交给旁人,远走他乡此为胆小。如此愚笨,怯懦,胆小之人,倒是真真让人讨厌不起来呢。”
小七眼角泛泪,她自闯荡江湖以来,也见到了不少悲欢离合,性子也从来搞怪洒脱,可是却还是情不自禁的把自己带入成若洵公主。
“其实真的怪不得若洵,凤凰飞于九天,岂是常人所能睥睨。一个女子,若是真真的爱上了,饶是多么高傲的性子也会在情郎面前羞于抬头。更何况,她的命着实苦了一些。”
肖美人收了收手臂:“娘子貌似可从没有在为夫面前羞于抬头过。有吗?”
七姑娘害羞了:“我若说有,你定然又要嘲笑与我,我若说没有,你也绝不会轻饶与我,想来还要恶人先告状的控诉我待你不够真心。这个问题本来就是个陷阱,小爷不上当。”
繁星点点,偶有蝉鸣,灯珠摇曳,一夜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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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一夜之间,庆国公这个白胡子老头竟然转了性,早早的就坐在那里等着小七他们来。
小七和肖少珏已经知道那女鬼便是庆国公的夫人若洵,在瞧着老国公难免同情得很。
“昨夜她又与你们说些什么?”见到小七二人,庆国公迫不及待的闻起来。
肖少珏微不可查的叹了叹气:“国公早就知道那女鬼便是若洵公主嘛?公主昨夜讲了讲她在山林救了您一命的事情。”
庆国公冷哼:“我以为她便是做了鬼也不会承认自己就是若洵的,想不到,这骨气还是差了点。”
小七冷汗:“夫人已经很有骨气了,身子不由自主的飘到您身边,愣是不见您,这还不算得有骨气?”
庆国公叹气,半响:“自然算得,自然算得,便是做了鬼也不让我安生的,怎能算不得。她飘来的第一夜,我便知道是她,我一直等着她来见我,可是她吓跑了全府上上下下却不肯来吓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