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骑营经过刚才的撞击,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而且都是驮着近二百斤的重量,根本没有多少持久力,这么攻势弱了下来,但尽管如此,重骑营的前锋还是撞在了张文涣的中军前沿,但此时重骑营已损失了近六百人马。
很快,清军左翼的骑兵也冲到了,连同张文涣的中军一起绞杀重骑营,三方混战不堪。
宋宪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大军,有些绝望,状元军没动,那怀远营仍在那缓慢而行。
没有别的办法,不死于战场就死于军法,听不到鸣金之声决不撤兵,而且宋宪也知道,王督帅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想法,不可能让重骑营白白全军覆没。
“别管他们,直取中军”宋宪挥刀狂吼,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战场上的厮杀声淹没。
笨重的重骑营此时像一匹苍老的战马,变得越来越迟钝,加入战场的清兵越来越多,头顶上的箭支密密麻麻袭来,人个个倒下。
“后队变前队,回撤百步,继续冲击”宋宪以身作责,重骑兵已经完全停了下来,一停那等于是待宰的羔羊,只能再次折回,发动二次冲击。
就这样,重骑营一次次折回,再一次次冲击,硬是将五千清军轻兵给完全打乱了,给把张文涣的中军给打乱了,但仍宋宪仍没有下令撤兵,他也没权力这么做。
乱了,全乱了,张文涣头皮都在发麻,他打了快二十年仗,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这种魔鬼一般的对手。
“山字营。火字营,出击。一个也别让他们回去,命令右翼轻骑。绕道阻击明军,将这群不要命的明军骑兵切断”
张文涣有些方寸大乱了,光是这四千重甲骑兵已经逼得他不得调动近万人前来围攻,阵型全乱。
“张文涣,你终于动了,传令怀远营,原地止步,命令定远营炮兵,朝那冲过来的右翼轻骑猛开炮。打光所有炮弹,别让他们靠近怀远营”
王岚平也快速作出反应,重骑营打得太苦太顽强了,都是汉子。
轰轰轰!
状元军的二十门大炮齐响,铁丸在清骑兵阵里横冲直撞,火炮原本对行动快捷的骑兵没有多少杀伤力,但这五千清骑几乎都是拥挤着想直插重骑营的背后,将重骑营和怀远营完全隔开,而这两营之间的距离不过一里。五千人在这之间冲杀,只能是挤成一团,一炮打来,那就是一串血胡同。
怀远营以盾牌兵为阵头。专心放箭,配合山坡上的大炮绞杀清军。
这一幕着实把张文涣给吓得面无人色,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战场怎么就打成了这个样子。都乱成一锅粥了,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很多没有接到军令的清军弄不清楚状况。竟然稀里糊涂的就跟着着别人也冲了上去,因为本来清军全军立阵的阵地就不大,前后左右都差不多挨在一起,可不就有人被眼前的场面给吓傻直接就冲上去乱砍一通。
王岚平等的就是这一刻,待大炮一停,王岚平马上把宋大力叫了过来。
“宋大力,看到左侧那条山路没,你带着轻骑营悄悄地摸过去,绕到张文涣的背后给我狠狠地来一刀,他的左翼已经完全被我调空了,记住,直打他的中军,看到重骑营没有,要像一把刀子一样直chā_tā的心脏,人死光了也得给我钉上去”
宋大力早就被怒火给撩着热血翻涌,这人一被狂热冲昏了头脑,什么死不死的,完全没概念了。
宋大力挥了挥擂鼓擂得有些酸痛的胳膊,一抹满脸的汗水拱手道,“是,没有命令,决不后退”
状元军里的轻骑风字营和重骑营都是王岚平的直属兵,服从命令的态度都快赶上王岚平的贴身卫队了,平时有什么好的装备,也一点是紧着这支部队先装备,每每发军饷的时候,王岚平多少都会多照顾他们点,发得最早,也正因为如此才能换到这种决不抗命的人心。
战场的厮杀还在持续,宋宪和他的重骑营已经战损过半,被清军骑兵分割成几段,仍在拼命地往张文涣中军的方面砍杀,战斗异常激烈。
宋宪背上和大腿都中了一箭,后幸他身上的铁甲够厚,只穿破了皮肉,但这血去一直流个不停,他的脸色也越来越惨白,这种白不光是因为失血过多,更有重骑营都快打光了,为什么大军还不动。
怀远营指挥使方国安骑着马立在阵中,满人就在他几百步的距离之外,他几乎都能看到重骑营兄弟们惨死时扭曲的脸,可他却看不到督帅命令怀远营冲过去,这段距离在方国安看来足有十万八千里之遥,他在愤怒,在用力的抖动着身体的每一个关节。
整个在后方观战的状元军士兵都在愤怒,在泣血。
战场上,一万多清军围着两千重骑兵跑着圈的攻打,分割,剿杀,再分割,再剿杀,清军如同割肉一般,一点一点的将重骑营蚕食殆尽。
宋宪被众人围在中间,有手下帮他拔出断背上的箭支,带出一块皮肉,他咬咬牙,只说了一句话,“往前攻”就算是战死他也不会下突围的命令。
“将军,打不动了,困死在这了”
“那也得攻,战鼓不停,攻击不止,让开,跟着我,冲”
杀!
战斗打成这模样,人人都麻木了,生和死是什么?狗屁都不是,荣耀是什么?狗屁都不是,勇气是什么?是死,懦弱是什么?是死。
几尽全军崩溃的重骑营竟然又一次发动了冲击,但几乎是拿身子贴着清军的刀口往前冲,人成片成片的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