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代不像后世满世界的水泥柏油路面,黄土地面被雪水浸透,再经人畜踩踏,甚是泥泞。刘朗主仆三人行进的速度很慢,车轮有时陷到坑里,更是拖累了不少时间。行行停停,这日傍晚行经一座山下,大概是后世马鞍山附近,山路虽狭窄些,但结实了很多,速度要快一些了。
“公子,小的记得前面有个集镇,我们紧赶一阵去那打尖吧,不用两个时辰应该可以到了。”杨福挥了一下马鞭,对刘朗说。
“呔!站住!要想活命,赶紧留下财物滚蛋!”前方转角处站着五个中年大汉,其中一个脸颊有道疤痕的粗壮汉子大喝。
“哟喝,碰上劫道的了。”刘朗笑着对杨福说,又对前面喊道:“各位好汉,你们版本喊错了。”
前面五个汉子一脸莫名其妙的相互看看,那个粗壮汉子大概是头目,踏前一步,“什么是版本?喊错什么啦?”
“你们应该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这样才更有档次嘛。”言罢和杨福大笑,小雪儿也躲在车里呵呵笑着。
五个汉子终于明白是调侃他们,劫道劫这么多次,第一次碰到这么胆大的,竟敢无视他们,都气得胀红了脸。粗壮汉子提起刀,气势汹汹地说:“小娃儿,不识好歹,真以为爷们不敢伤你们性命!乘爷们还没下狠心前,赶紧献出财物滚蛋!”
刘朗看得出来,这些贼人还没到穷凶极恶的地步,大概也是因生活所迫走上这条路的,看他们也有一股彪悍之气,倒是护卫的人才,也就存了收伏的心事。于是,提着马鞭跳下马,把马丢给杨福,向他们走去,对那粗壮汉子说:“你是他们头领?看你们也是好汉子,干嘛落草为寇?”
“不是没有活路,谁愿意干这行,少废话,快dian拿出财物!”粗壮汉子不耐烦的说。
刘朗打量了五个汉子一番,“要我财物也行,我们打个赌,你们五个人一起上来跟我比试比试,你们赢了,财物全部归你们,输了就作我护卫。”
五人看到刘朗这么瞧不起他们,更是气人,互相看了一眼,粗壮汉子叫道:“俺一人跟你打,输了,情愿终身为奴!”
“你一人不行,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粗壮汉子也不言语,提着刀就冲过来交战。不一会儿,其他四个汉子看到粗壮汉子居然落了下风,都有些不可思议,如是也围上去,刘朗用马鞭把他们全部圈进去。
半个多时辰后,刘朗看着倒在地上的五人,“你们怎么说?”
五人爬起来,惭愧地互相看着,还是粗壮汉子说:“公子身手高深莫测,多谢手下留情!我们心服口服,愿赌服输,情愿终身为奴,只是,只是.”
刘朗忙问原因。原来他们是当年西军士兵,粗壮汉子叫张大力,是他们的统领。被打散后,一行人在张大力的带领,一路转战,逃到南方,还剩下五十余人,其中更有二十个残疾。到南方后,因为没有门路,投靠无门,日渐窘迫,又不忍抛下身有残疾的兄弟,各自散去谋生,被迫出此下策,占个山岭劫道谋生,但他们两年来从没有故意扰民和谋害人命,只取些过往富户钱财。
刘朗随五人来到山上,山上留守人员全部走出来观看,残疾人员互相搀扶着。看着他们的惨状,刘朗久久不能平静。国弱就要挨打呀!其实,刘朗来这一世也很久了,但还是没有把自己融进来,更多的是当作看客,随波逐流混日子,从没想过要做些什么来改变这多灾多难的民族命运。而这一刻,心里深深刺痛,若不改变,大宋子民还有更多的磨难,暗暗下了某种决心。
刘朗抱拳向山上兵士们深深一礼,“各位勇士们,你们战败不是你们的错,是朝廷**造成的,你们尽力了!我作为大宋子民,感谢你们英勇无畏的牺牲,为你们的不公正待遇深感惋惜和惭愧!”
这些兵汉子何时听到过这些暖心的话,都激动地留下泪水。谁说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时呀。
这些汉子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阵经验丰富,对自己心里决定的事有很大帮助,而那些身体健全的都是最佳的护卫。刘朗就和他们商量,是否都愿意归到自己门下。有安定的生活,谁愿意过提心吊胆的日子,而且连这些残疾兵士都愿意养起来,对他们来说,这是多大的恩惠呀。一群大汉全部激动地跪倒,感激刘朗的大恩大德,并宣誓效忠。
这群汉子要搬迁,不是一日之功,刘朗给张大力留足盘缠,让他处理好善后事宜,带领大家到临安郊外会合,到时再给大家安排住处。随后,刘朗一行也就在山上收拾房间住了一晚。第二天,在这群汉子的送别下,带着杨福和雪儿继续向江宁赶去,临行前,再次向张大力他们强调路上注意纪律,不得扰民。
午后,一行人进了江宁城。人说,近乡情怯,刘朗为了心底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改道江宁,进了城,心情也别样情怯。江宁是大府,城里的繁华程度,高了舒州不止一个档次,街面上才真正称得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
在江宁住了三天,刘朗带着杨福雪儿匆匆看过钟山、燕子矶、秦淮河,那山那水一如心底的记忆,却已是时过境迁,找不回曾留恋的痕迹。每看过一处,心情更惆怅一分。杨福和雪儿也看得出公子心情不好,但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只得更加小心伺候。
刘朗也发现了他们小心谨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