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话还未说完,小灰已经气鼓鼓的,佯作怒容,恼了一阵子,似乎也觉得很丢脸,索性不吱声了,装作若无其事的。可那副表情明摆着很生气的样子,被小白吃的死死地。英气中略有几分煞气,恼人的模样还是挺逗人的。
“呵呵,不说我们小灰了,你自己小心吧,我走了!”小白见好就收,嫣然一笑,柔情脉脉,叮嘱了几句,转身离去,也不拖沓。
目送小白离去,忽然间心里空荡荡的,淡淡的寂寞爬上心头,离愁别绪、爱恨情仇便是这般滋味吗?稍微憧憬了一下,一笑了之,也不去多想。
顿时,只剩下法相一人,整个林子空荡荡的,异样地静寂。花鸟草虫停住了吟唱,风儿停住了呼啸,云儿驻足下来,随着心意变换着模样。两人面对面,直视着对方,互不相让,全力释放出气势,两股气浪猛然撞在一起,两位强者开始了第一次交锋。电光火石间,风云乍变,以两人为中心忽地刮起一阵飓风,奔如惊雷,快似闪电,飞沙走石,锐不可当。
一时间尘土飞扬,落叶漫天,谁也看不见谁。风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间,两人之间如隔着千山万壑,原本平坦的地面碎裂地分外骇人,道道沟壑清晰可见。破碎不堪的地面痛苦地呻吟着,不时有碎石、沙砾掉进沟壑之中,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回响。两人之间泾渭分明,裂缝不仅在地面,也在他们心间,魔与佛相遇,生死相争,万古以来就是如此。
第一次匆匆交手,两人都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没想到竟有如此惨剧,悔不该当初那般。
法相于心不忍,面有惭色,盛意拳拳,恳求道:“此乃我天音寺故地,亦是施主转世的福地,就这般生生毁了,于心何忍。”
小灰仰天长啸,气破苍穹,森然道:“佛与魔相遇,以命相搏,不死不退,岂有相让之理?宿命如此,何必多言?”
“佛魔皆在一念之间,放下便得解脱。岂不闻昔日天龙八部皈依我佛,成为佛祖座下护法。”
“万古以前的旧事,提它作甚?且看我迦楼罗之变!”
小灰说罢,也不管法相如何说辞,不予理睬。意念一动,化作九天鹏鸟,双翼一振,抟扶摇直上,水击三千里,挟风雷之势而来。颈脖上的径直羽毛竖了起来,宛如玄铁般坚硬,更逼真的是直勾勾的一张利嘴,闪着寒光,气势夺人。鹰目虎视,睥睨苍生,气势锐不可当,朝着法相扑将过来。
只见他席地而坐,双手合十,神怡气静,一副佛门高僧的仪态。口中念念有词,不知诵读的是什么,声音忽高忽低,阴阳顿挫,如溪流之清越,如高山之伟岸,如劲浪之汹涌,万千气象,尽聚山川之灵。大千世界,落于鼓掌之间,身化万物,融于自然。只听法相猛然一喝,声音戛然而止,化作虚无,凭空筑起一道水幕。
“上善若水,禅定印!”
小灰不甘示弱,心神一动,迦楼罗凌空冲下,朝着水幕急射而去,风声凛冽,夹杂着寒意奔袭而来。
两股意念再次狠狠碰撞,迦楼罗仿佛撞在铜墙铁壁之上,风雷之威渐渐退却,消失殆尽,其势已穷,强弩之末。
水幕波光粼粼,平缓如镜,波澜不起,隐约间有淙淙水流之声。法相面色平和,如履平地,双脚立于水面上,雪白的僧衣竟未沾湿半分。传言弱水鸿毛不浮,遇着皆沉,此水不比弱水,但能如此坦然直立,若非境界高深,何以如此?
小灰魔性越狂,水幕束缚之力越强,铺天盖地的水汽挥之不去,甚是恼人。水流之急缓随之相应地变化着,渐渐地小灰也融于自然之中,抵抗之力越弱,心境愈是平和,渐闻天籁之音,慢慢回归本性。
此时此刻,不知是谁进入了谁的意境之中,已经不分彼此。此番斗法,终是小灰略输一阵。
“大和尚佛法厉害,此便是上善若水之境吗?”
言语间小灰收起轻狂,戾气隐于本性之中,举止间已有几分洒脱之意,对法相尚算客气。
“呵呵,若非你悟到上善弱水之意,焉知此便是上善若水之境。到底谁进入了谁的虚像之中,尚不可知。何以有强弱之分?”
法相立于沟壑的另一侧,笑意连连,镇定自如,心平气和地说道。
“那便再斗一场,一决雌雄,定要分出个强弱。”小灰不依不饶,豪言壮语脱口而出,好胜之心不减。
又是不待法相回应,再番抢先出手。一掌挥出,飓风再起,凌厉地的风刃接二连三扑将过来,让人应接不暇。
法相撩起衣袍,再度盘腿而坐,做参禅打坐之状,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从容不迫地应对。
只见那一掌殷实地击中法相的臂膀,不偏不倚,正中下怀。
法相只觉口中一甜,气血翻腾,抑制不住,一口热血喷洒而出,溅在雪白的僧衣之上,开出一朵妖异的血花,分外惹人注目。
“好狡猾的猴子,这分明已是神魔之力,若非遭遇良缘,想化成人形何其难也,莫不是此故?”
若非心思灵敏,难以一语中的,不得不钦佩此人的才智。当日小灰吞下天帝冥石,饮尽天帝灵药,假以时日,灵药之效才慢慢隐现,此番又假借天音密洞之佑,这才化成人形。体内的神魔之力并不能完全控制,逢此劲敌,自然而然激活了灵猴血脉,这一击之力当真不可小觑。
得见如此,小灰又是几掌挥出,一掌快似一掌,瞬间连发,气势更胜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