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上,将这片神异之地称之为“封渊”,可谓恰如其分。
此时此刻,这里也发生了一些蹊跷的事,山雨欲来风满楼。
“天佑大哥,别往前了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祖祖辈辈几代人了,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风浪。”唐棣脸色苍白,有些后怕,撑船的手不停地哆嗦。风浪像是咆哮的海神,恶意地捧起这水中的夜明珠,使劲地晃了晃,惊得四周波涛汹涌。
韩嫣柳眉一蹙,脸有不虞之色,声色俱厉地道:“唐棣你怎么这样胆小,域主命我们三人前来查看鹊山水域,这是无上光耀。多少渔民巴不得能来,你太让我失望了。能一睹鹊山水域的全貌,这一直是我的梦想,希望有一天能带着族人走出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少女并不慌乱,反而是一脸的喜悦,清清嗓子,唱起了《山鬼》。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芬馨兮遗所思。”
银铃般的歌声唱得是风生水起,群山浩荡,一波接一波的回旋在水上。在这漆黑的夜里,那悦耳的妙音让悲哭的“山鬼”、“女萝”也笑逐颜开,风浪虽大,却也挡不住歌声。
“呵呵,唱得好,妹妹不愧是山寨里的百灵鸟。唐棣你若喜欢我妹妹,这山歌可要练熟了。当下把船驾稳了,起!”
韩天佑有说有笑的,好不畅快,浑厚的臂膀一撑,轻快地越过了礁石,登上浪尖。风雨中这一叶扁舟如鱼儿般灵活,任凭海神如何戏弄,奈何不得。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唱了一半儿,忽然一波惊天巨浪打来,来势汹汹,经过山势水湾的回旋,异常猛烈。白花花的水珠裹着海藻袭来,转瞬间便将扁舟吞没了,无影无踪。
这会儿唐棣也顾不得害怕了,使了几把猛力追过去,却被浪潮掀到山崖边上了。“韩嫣,你在哪里?快点回答我啊……啊……啊……啊”
群山回荡着呼喊,黑压压的天罩下来,加上夜间光线不是很亮,当真有点骇人。
韩天佑也从边上绕了过去,暗自担心,刚才的浪头确实大的吓人。不过,相比唐棣的慌乱,他要镇定多了。这个妹妹古灵精怪,水性甚好,时常独自出游,胆子大的很,他可不相信区区一波风浪又能如何。
“嗨……嗨……我在这里,你们快点追上来啊……”
果不其然,在前方不远处那个少女嫣然一笑,挥舞着白藕般的胳膊,畅快淋漓地戏水。面容姣好,星眸璀璨,一袭水绿色的裙子看上去很是得体,腰间的粗布皮带挂着一个部族的吊坠,此刻轻轻晃荡着。修长纤细的美腿沾上水珠,更显水嫩,虽是粗布旧衫难掩姿色。看得唐棣连吞了几口口水,心潮澎湃,翻云覆雨。
少女落落大方,全无恼意,也不知有没有看清唐棣的呆傻样。熟稔地驾船,穿梭在水雾中,一转眼又没了影子。
天公偏偏不作美,刚才还只是风雨交加,这下子倒好一股脑地就怒火喷散了出来。紫色电光如千万只触手同时伸缩,肆意游荡,忽明忽暗,形状可怖,将整个天幕撕裂了。
“加把劲,再往前十几里便是即翼山,过了此处险滩,堂庭山无甚可怖,我们就能看见这鹊山山系的出口招摇山。这一行的勘察重任也算是完成了!”
见唐棣痴痴傻傻的样子,不觉生气,加重了口气。“唐棣,什么关头了,还敢胡思乱想。作死啊,不与你多言了,好自为之!”
说罢,乘风破浪而去,将其远远地抛在身后。请将不如激将,这么一说,那人也有些愧疚,不声不响地上心了。
这即翼山上生长着许多怪异的野兽,水中生长着许多怪异的鱼,还盛产白玉,有很多蝮虫,很多奇怪的蛇,很多奇怪的树木,人是不可上去的。此处号称“鬼见愁”,两岸之山,如斧削而成,有的峰高数百丈。夹江峭壁,甚为逼仄,致使江宽不过数百尺,最窄处仅几十尺。“锁全川之水,扼鹊山咽喉。”江水至此,水急涛吼,蔚为大观,云雾缭绕,激流翻腾。滩多流急,峡中有峡、滩中有滩。自古船夫世世代代在此与险滩激流相搏。
高山、峡谷、险滩、暗礁,峡中有峡,大峡套小峡;滩中有滩,大滩含小滩。滩中有名的礁石就有二十多处,其中有一块位置极为险恶的礁石,周围流急浪高,漩涡密布;船行至此,若是躲避就非触礁不可,只有将船头对准礁石,直冲过去,才能使船身顺着水流擦礁而过。礁石上书“对我来”三个大字,用以提示过往船工。
三人惊心动魄地顺流而下,速度极快,瞬息之间便闯进了即翼山。在他们背后又一道洪峰压了上来,前门拒狼,后门进虎,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惊涛拍岸,气势夺人,听见轰轰烈烈的巨响,谁也没敢回头,眼下只有赌命了,一个劲地往前冲。
电弧划下一道华丽的光环,咔嚓一声就将船身洞穿了,江水咕咚咕咚地直往上冒。风高浪急,才一会儿便沉了,若木虽好也是无济于事。韩嫣奋力地往回游,试图登船。
眼疾手快,抛过一根绳索,大喊,“妹妹抓紧了,别慌,完事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