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风雪中,只见王仙芝军帐外站了七八个神情彪悍的守卫,目光再移到附近营帐,全都漆黑一片,寂静无比,显然帐中的将士都已被赶走。
他们到底说什么事,竟如此小心谨慎?方承天收回目光,咬了咬牙,陷入沉思。
南依霜瞧了他一眼,拉了拉他的衣袖,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呀,从那边可以绕到帐后。”
说着,她指了指周围那些错落交叉的空营帐。
二人绕了一大圈,总算来到了王仙芝军帐后面,可却也难以靠近,只见军帐后面也有两个身材魁梧的守卫。
方承天顿时面露难色,一时不知该如何才能潜到王仙芝的军帐边上。
刚才他们已绕着王仙芝营帐走了一圈,四面都有守卫,然而只有这帐后的守卫要少些,而且与其他三面的守卫隔得比较远。
即便如此,可要人不知,鬼不觉地潜到营帐边上偷听,对方承天来说,也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
好在南依霜在此,她不像方承天有诸多顾忌,也不用管那么多,见帐后只有两名守卫,直接现身朝那两个守卫快速冲去。
她刚现身,那两个守卫便看见了她,起初只是瞧了她一眼,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可见她毫不理会,仍然往营帐走去时,那两个守卫才引起重视,纷纷举手长矛,对准了她。
其中一个守卫面色凝重地瞪着南依霜,张开嘴正准备喝斥她时,她忽然加速,顿时化作一道影子,带起一拢雪花,直奔向那两个守卫。
有两道寒芒,比她更快,破开风雪插在了那两个守卫咽喉上,就在那两个守卫后捂着喉咙缓缓倒向地面时,南依霜已冲到近前,一手抓住一个守卫,慢慢将他们放在地上,回过头向方承天招了招手。
这一番动作如行云流水,说来话长,其中就在转瞬之间,除了飞刀入喉时那细微的噗嗤声外,再无其他声音发生。
方承天摇了摇头,轻叹一声,缓缓地走了过去。
他刚附耳于营帐上,便听到里面传来王仙芝的声音。
“黄大将军,这朝廷未许高官于你,那只是暂时的,待我在左神策军中站住了脚,必会给你请个高官,以你的本事,相信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话犹未完,一个愤怒的声音便打断了他,道:“呸!王仙芝,老子算是看透你了,想当初,你我对天起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共谋天下,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语声顿了顿,继续道:“可现在,你却为了一个小小的左神策军押牙,便要丢下兄弟们,独自去朝廷享福,你可曾想过,我们这些跟着你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又将栖身何处?!”
营中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粗重的喘气声。
过了许久,那个愤怒的声音再复响起,正是黄巢的声音:“说呀,你说呀,怎么不说了?”
王仙芝似乎也生气了,高声道:“黄巢,我会走到今天,全都拜你所赐,你句句兄弟不离嘴,可你又何曾把我当过兄弟?哼,不要以为你暗地里坏我名声,收卖人心,我会不知道,我告诉你,你的所作所为,我全都清清楚楚”
忽然,“砰”的一声,有人拍了下桌子,打断了王仙芝的话,接着黄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王仙芝呀王仙芝,兄弟们不服你,要跟老子混,那都是你自找的,兄弟们难得打个胜仗,本以来可以放纵一番,你却不准,还对犯事的兄弟立斩不饶,有你这么当老大的吗?哪一座城不是兄弟们用血拼下来的?”
“哼”王仙芝冷哼一声,“黄巢,亏你还是读书人,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你既有心谋取天下,却又不要民心,你自己看看,这半年来,百姓们一听到咱们要来了,都说什么?草贼,草草贼呀!!我王仙芝要的是义军,不是贼!与其成贼,不如从了朝廷,造福一方也是”
“收起你的假仁假义,自古打天下,成王败寇,只要咱们打赢了,那便是王,打败了那才是贼!如今咱草军声势正盛,赢多败少,打得诸道唐军那是闻风丧胆,眼看着天下在手,你却放着皇帝不当,要去当那小小的押牙,你不觉得你活得真他娘的憋屈吗?”
说着,他顿了顿,叹道:“罢了,我最后再问你一句,可否放弃那招安受降的念头,明日咱们便攻下蕲州,一路往长安打去,将那个只知道玩耍的小娃娃赶下皇帝宝座,咱们兄弟共坐天下,如何?”
静,帐中又静了下来。
藏身营帐后面的方承天瞧了瞧南依霜,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王仙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声音很柔和:“黄兄,我知道你志向高远,可我却已累了,疲了,你若一定要继续走下去,你便带着你的人马离开吧,从此你我各走各的道吧,若是有一天,你我对战沙场,你不必对我留情!”
“哈哈哈”黄巢大笑起来,笑了许久,忽然大喝一声,“王仙芝!!!这可是你逼我的。”
他微微一顿,大声道:“带上来!”
帐后的方承天闻言,顿时面色一变,瞧着南依霜,咬紧了牙,皱紧了眉,嘴一张便想说话。
他十分奇怪,听了这么久,似乎营中除了黄巢的人,便只有王大哥一个人了!杨一凡呢?!尚让、尚君长这些人呢?还有王大哥的亲兵又去哪儿了呢?王大哥难怪就这么放心与黄巢独处?!
南依霜微微一惊,连忙竖起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就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