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日,天光暗淡,空气中饱含的全是海水的味道,苦涩的味道,涩得人透不过气来的味道。
心如火焚的陈正良疾驰而来,擦去额头的汗后跳下车,他飞一般冲进婴丽医院,哒哒~哒~,慌乱的心伴着慌乱的脚步,一口气来到候诊大厅,在那里,他找到了手足无措的关静娴和呆若木鸡的庄逸凡。
看到陈正良,关静娴的心里充满愧疚之情,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向他,满肚子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怎么说,忽悠一下热泪夺眶而出,吧嗒吧嗒地落下来。
见此情景,陈正良的心里也五味杂陈不是滋味儿,忙赶上去搂住关静娴的肩头轻轻拍,轻声劝:“好啦妈妈,好啦,不要伤心更不要落泪,没有人想让这种事发生,相信我,一切都过去了,我想雪儿她也许是心情不好出去走走,晚些时候自然回浅水湾,妈妈放心,她知道轻重,不会有事。好啦,不哭了啊~”
说完,还接过关静娴手中的丝质手绢,为她轻轻沾去脸上的泪痕。
好体贴的陈正良啊,自己已经魂不守舍了,还能如此宽慰别人,难为他,唉!
“来,妈妈,跟我回家吧~,说不定她已经回家了呢?我们回家看看好吗,妈妈!”
“恩!”关静娴再次沾沾眼角的泪花点点头,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这翻话上了。
陈正良轻扶着关静娴,又向逸凡表哥伸来有力的右手,逸凡表哥愣愣得瞅瞅,握住这只大手缓缓地站起身。
“先生~”一声急促的呼唤后是一串更急促的脚步声,大家顺着声音的方向定睛细看,原来是凤铃气喘吁吁得跑过来,再往后看,一同跟来的还有位身穿白大褂、瘦高个戴黑边眼镜的青年医生。
直到切近,凤铃才停住脚步,向逸凡表哥躬下身,迫不及待地说:“请问先生是要回家去吗?带我一同回去可以吗?”
逸凡表哥摇摇头:“凤铃,你有伤在身需要医治,还是留下吧~我会安排人来照顾你们的。”
“可是先生,我实在放心不下琪琪美女,我的心一个劲儿地乱跳,住也住不踏实,求您带我回去,我想第一时间见到琪琪美女,先生求您,带我回去好吗?我已经康复了,您若不信,这位医生可以证明。”
说着她一把拉过身边的医生,医生赶忙点头:“是的庄先生,她没有内伤,没有外伤,也没有出血,吃过药多休息,十天后若没有疼痛的感觉,即视为康复。”
逸凡表哥看看诚恳的医生,再看看急切的凤铃,迟疑片刻后点点头。
来到车边,陈正良声音洪亮得吩咐:“小慧和凤铃跟老庄车,老庄开车前面走,我载着妈妈和庄先生跟在后面,咱们回大浪湾。”
“是~良少爷。”大家应承着他,小慧牵起凤铃跟在老庄身后坐进车子,不一会儿的功夫,车子嗡嗡响起来。
陈正良回身扶关静娴一点点地坐进宾利车,又让逸凡表哥与她同排而坐,直到这二位座稳当,他才坐进驾驶座发动汽车。
“妈妈坐稳,庄先生请照顾她,我们回家了。”
三十分钟的车程,车里静极了,只是偶尔听到关静娴轻微抽泣的声音,还有逸凡表哥轻声宽慰的声音,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这是傻子都看得出来的事。
……
嘀!!!黑漆漆的劳斯莱斯一声长鸣,叫开了港岛大浪湾道5号庄府的大门。咔~,嘎吱吱~,一巴掌厚的大门应声而动,缓缓向左右两边敞开,一条笔直而宽阔的柏油路显现在眼前。
车子开上这条路,行过一千米后停在门前,小慧第一个跳下车跑去宾利车跟前,小心翼翼地扶出行动迟缓的关静娴。
当看到迎面而来的庄念梵时,焦灼万分的关静娴再也难已自控,三步二步跑过来,扶进他的怀里嘤嘤哭泣,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搂住她颤抖而羸弱的身形,庄念梵眼圈泛红,轻轻劝慰道:“阿娴啊~,不要哭了,身子要紧,不哭了啊~”
在场的人,还有后面跟出来的祖叔,无不为之动情红了眼眶。
呼啦啦得大家进客厅,在沙发里安坐,前因后果重述一遍,只听得一阵唉声后客厅安静下来,众人相互对视皆无良策可用,心总是悬着蹬蹬乱跳,仿佛下一秒就是传来让人绝望的坏消息似的,紧张得气都喘不上来。
庄念梵望望即将落到山那边的红日,又瞅瞅疲惫的关静娴,再瞧瞧倦怠的逸凡表哥心疼不已,安排道:“好啦,咱们不要过分紧张,小丫头不会出事,放心,我看大家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家休息吧!”
是!~,道过别,大家纷纷起身,蔫头耷脑,呼啦啦往外走。
庄念梵重重得呼出一口气,扶起关静娴,一路边沾眼泪边宽慰,回到卧室扶她坐在*边,拧来热毛巾为她洁面,然后脱去鞋子扶她躺下,拉过被子细心盖好,直到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沉沉睡去,鼾声平静以后,他才轻轻起身,掩房门,与等在门口的祖叔一前一后走下楼去。
……
陈正良开车往家走,却心不在焉,腾腾乱跳的右眼皮乱得心神不宁,他不得不总是曲食指轻揉,而他的脑袋里更是乱成一锅了粥,还是那种锅底糊成硬嘎巴的粥,搅也搅不动的粥。
小怪物受委屈眼含热泪的样子,关静娴伤心热泪盈眶的样子,如翻腾的海浪一叠叠交织出现在眼前,而自己是那样的无能为力,就像身怀绝技的医生面对着死亡的患者,虽然心痛却束手无策一样,不知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