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千澈听柳雅说要回屏山村看看,勾唇一笑,道:“万里江山皆在我手,雅儿你说要到哪儿都行啊。”
柳雅绽放在脸上的笑容就是一僵,心中隐隐的有些发疼。是啊,万里江山尽在他手,他早就不是那个屏山村的小矮子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的慌张呢?就好像,她第一次把握不住自己的未来了。
沧千澈放下了手里的书,起身把柳雅拥在了怀里,柔声问道:“还是,雅儿想要像皇伯父和赫连掌家那样?”
柳雅眼中的慌张他怎么可能看不到呢?
沧千澈也随着她的眼神心疼起来,未来难以把握,可是他能够做到的就是让自己的女人安心。为了她,抛却一切又如何?
柳雅伸手搂住了沧千澈的腰,把头轻轻的靠在他怀里,半晌之后始终是没有回答沧千澈的问题。
究竟是陪他同坐朝堂,执掌江山?还是让他与自己策马天涯、隐居田园?这个问题柳雅自己都没有想好,如何能够回答呢。
又静默了片刻,柳雅道:“快点,还是先给你看看伤口吧。”
说完,柳雅把沧千澈按坐在椅子上,道:“我觉得这样忙着挺好的,你也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不用一直等我吃饭。”
“雅儿,你知不知道,我唯一不想放弃的就是你。我之所以回来重新坐上太子之位,也是因为你。”沧千澈低头看看柳雅解开自己衣襟儿的手,努力压下心中的燥热,表白道:“我知道你终究不会埋没在那小小的村庄里;其实我觉得,是我配不上你才对。”
“傻瓜。”柳雅的手微微一颤,抬头对上沧千澈的眼睛,道:“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要过多的牵绊对方就好。没有谁配不配的,只有合适或是不合适。”
没有过多的牵绊,她才有自信与自由。柳雅从来不是想做谁的谁,她只想做自己,拥有一个相爱的男人,足矣。
沧千澈吸了一口气,用微微暗哑的声音,道:“雅儿,既然这样的话……晚上留下来吧。”
“噗”柳雅差点给自己的口水呛死。这家伙怎么突然间就跑偏了呢?柔情蜜意原来是为了这个。
瞪了沧千澈一眼,柳雅飞快的给他上药,包扎好伤口,然后净了手坐在桌边,道:“饿了,快点吃吧。我还要去看耿大哥和十七呢。药调配好,还得给他们带去。”
吃完饭,柳雅带着配好的药出了沧千澈的帐篷。沧千澈赖着不让她走,可柳雅挣脱了跑出来,总算他还有身为主帅的自知之明,没有追着柳雅跑出来。
柳雅往耿彬和十七的帐篷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许多营帐里都有士兵在收拾东西,都是接到了任务,准备各自行动的。
然而,这些人却又都是在默默地收拾着东西,互相整理衣帽,或是磨刀擦枪,几乎没人说什么话。道别的话就更是没有。
柳雅忽然就觉得,这样的夏夜显得异常沉闷与悲切,或许今夜有很多人就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因为不想再看,柳雅加快了脚步。远远的,她就看到十七站在帐篷外面,也在默默地看着相邻的两个帐篷里收拾东西的士兵。
柳雅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问道:“耿大哥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发烧?”
“还好,已经醒来了。还是有点热的,但不是很严重。”十七说完,又朝旁边的帐篷看了一眼,低声道:“下午的时候,那个营的士兵过来问过我们青梵人的情况。没想到现在他们就要直接去面对了。”
柳雅点点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很聪明,起码知道来问过你们这些遇到过青梵人的,心里有些准备,也好过什么都不知道,就盲目的出击了。”
十七和柳雅正准备进去看耿彬,就见一个帐篷里走出个很年轻的士兵,估计也就十七八岁年纪,身形有些瘦小,脸上也是稚气未脱,甚至嘴边的胡茬还是软的。
那小兵来到十七面前,抿着嘴站了一会儿,才道:“我听你的口音,好像是与我家乡不远。如果我回不来的话,大哥你能不能帮我回家一趟,给我娘和我妹妹捎个口信?”
“你家乡?”十七一怔,表情有些奇怪,最后还是点点头,道:“你把具体的地点对我说说,我会去的。”
那小兵赶紧说了一个距离京城不远的村庄的地名,又说了他家里的情况和母亲、妹妹的姓名。
说完,小兵用一双恳请而哀切的眼神看着十七,道:“大哥,你记住了吗?我不会写字,没法给你写字条。所以只要你帮我去带个话,就说,就说……就说我在军营里很好,立功了;长官留下我在身边伺候,短时间怕是不能回去了。”
那小兵说完这些话,已经开始掉下眼泪来。可他抹了一把眼泪,却又笑了。道:“我随太子殿下出征,若是捐躯了也有十五两银子呢。所以我娘和我妹妹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十五两银子,就买走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吗?
柳雅的心狠狠的梗了一下,但她却说不出什么话来。若是她不是心智坚强,过于感情用事,她可能会跑去找沧千澈说,让这个小兵留下来。
可是她不能这样做啊。因为留下来一个,走的就是另一个。而另一个替他出战的人,也是别人的儿子、还可能是别人的丈夫,甚至是父亲。
柳雅艰难的吞咽了一下,伸手拍拍这小兵的肩膀,说了一声:“多保重。”便转身一掀帘子,进了帐篷。
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