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这对夫妻俩才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儿女都是债。
现在这对儿女,可不就是他们上辈子欠的债吗?
尤其是那个儿子!崔蒲心里暗道。他上辈子绝对是欠了他不少钱,不然那小子为什么会比他还聪明、而且还对他的娘子这么用心?以后,他一定要把他和慕皎皎隔离开,除非必要绝对不许他靠近慕皎皎身边半步!
心里这么想着,他便开始盘算着——要不,就直接把儿子扔到郭刺史那里去算了?
几个月的时间下来,扬州城里的休闲山庄已然初具雏形,河间郡王、郭刺史等等一行人的住处已经安置妥当,这些人也都乖乖搬出去了。
之前他就每天让儿子去跟着郭曜练武。只是因为郭刺史后来搬走了,他不好再麻烦人,就让儿子转而跟着胡三他们学,每个月只抽出几天去让郭曜过来验收一下成果就好。但是现在,他深深的觉得儿子大了,必须开始让他学习身为男子汉的独立自主才行!
可怜的崔大郎君,他还不满两岁呢,就被他没心没肺的阿爹直接甩给了郭刺史,然后就开始了他被一群老头子一天到晚跟猴子一般扔来甩去玩儿的凄惨时光。
不过后来的事实也证明:崔蒲的这个选择十分正确。大郎君从小经受郭刺史、卢国公等人的亲身指导,不仅小小年纪就武艺高强,在排兵布阵方面更是出类拔萃,竟是把崔蒲这个老爹都狠狠比了下去。
崔蒲发现这个事实,免不了又不爽了好一阵。
这些事情以后再慢慢道来。
只说经过慕皎皎和崔蒲一番严惩后,大娘子和大郎君都老实了一阵子。
转眼春天和夏天过去,秋天到来,丰收的季节来了。
等百姓们将粮食收起来晾干,随之而来的便是朝廷一年一度的征粮活动。
这是崔蒲接任知府后第一次主持这件事,所以他分外重视。
扬州乃是鱼米之乡,每年上交给朝廷的米粮都是军队补给的重要来源。尤其现在有了甘薯后,扬州每年的产出几乎翻了一番,而且是年年看涨。
所以眼看时节来临,长安那边便专门派了人来监督此事。等人抵达扬州城后,崔蒲还特地将人请到魏氏酒楼享用了一顿美食。那些人吃饱喝足,对崔蒲便是称兄道弟,亲热得不行。
崔蒲对他们也是笑脸相迎。
但等将人送下去后,他却私下里对慕皎皎道:“我看,下头的百姓们要吃些苦头了。”
“怎么说?”慕皎皎忙问。
“这次来的那个粮长万天赐,是中书令李林甫的人。此人我在酒席上试探了一番,发现他胸无点墨,为人极其粗俗。我再一打听,果然,他是李林甫爱妾乳娘的儿子,从小不学无术,但因为李林甫的关系,居然就捞到了一个这么重要的职位!”崔蒲咬牙道。
“而且,刚才酒席上,他话里话外表达李相对我的赞赏,看样子是想把我拉到李林甫那边去。只可惜他说话技巧太拙劣,直接就被我给挡了回去,然后他喝高了,居然就开始拉拉扯扯,说什么有一单大买卖要和我做。还说什么,只要我给他行个方便,我们的好处都多多的!”
慕皎皎闻言敛眉。
崔蒲也一声冷笑:“不用我说,你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慕皎皎颔首。
崔蒲再长叹一声:“可恨我官做得越大,反而胆子却越小了。明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我却没有横加阻拦,只是婉拒了他的拉拢便罢了。”
“各地征粮,本来每次都会多征一些,美其名曰以防半路粮食腐坏。可才新收上来的粮食,送到长安怎么就腐坏了?不过就是给那些人从中捞点好处罢了。这是历朝历代都约定俗成的规矩,百姓们也早就已经习惯了,我想他们也能谅解。你也不必太把它往心里去。”慕皎皎柔声劝道。
“这个规矩我当然明白,以前在天长县和海陵县的时候我哪次没有放水过?只是这次这个万天赐……哎,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怕他的吃相太难看了!”崔蒲叹道,“百姓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也就种了这么点东西,其中大半都要上缴国库。现在好容易因为种甘薯的缘故,产量稍稍多了些,日子也慢慢好了点。但是这一次……哎,我就是担心!”
“如今你担心也没用。有这个心思的话,你还不如赶紧嘱咐王十七一声,让他一路多盯着他们。一旦发现他的举止过火,立马出言提醒。你好歹也是扬州知府,你的面子他们总得顾着一些。”慕皎皎道。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崔蒲再叹口气,无力闭上眼。
征粮这种事,虽说是由他主持。但他一个知府,一天到晚忙得跟条狗一样,哪里有功夫挨个县去跑?所以这种事情,他一向都是交给王十七这个主簿去办的。这些年王十七也都做的不错。
这一次,崔蒲自然也是将这个重任交给了王十七。
王十七郎以前只是一县主簿,每次征粮之时最多不过往下面每个镇上跑一跑。但是这一次,他从知县身边的主簿升级为了知府身边的主簿,这权威更大了,肩上的担子自然也就更重了。不用崔蒲说,他对这件事也是异常郑重。
在陪万天赐一行人下去县里之前,崔蒲还特地将他叫到身边,两个人关起门来商议了许久。然后,王十七才一脸郑重的去了。
一行人最先去的是海陵县。在这个地方,万天赐表现还不过分,只是比以往多收了三百石粮食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