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小小过错就要赶走奴婢,可是死过一回,她也看清楚了,花夫人心里从来没有当她是女儿,自然也不在意她身边的人。
花如雪笑道:“方嬷嬷说笑了,我这院子里,什么人该走,什么人该留,只有主事赵嬷嬷管着,怎还好意思劳烦您老人家。”说着就派人去将赵嬷嬷请来。
赵嬷嬷不晓得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也得琉璃嘱咐,万不可牵扯进去,只道:“既是夫人的安排,老奴如何敢言,方嬷嬷做主就是。”
☆、拖延
花如雪只恨赵嬷嬷软弱,墙头草,亏得她费劲心机,让她进来做管事嬷嬷,关键时候,竟是一点用都没有,她本想看她们狗咬狗,勉强拖延些时间,不想赵嬷嬷还帮着方嬷嬷说话。
既如此,她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花如雪坐在炕上,又叫人给方嬷嬷拿了绣墩,道:“既然是这样,还请方嬷嬷将她二人错处说出,我也好知道,以后该如何管教下人,别叫外面的人晓得了,只说我无能。”
方嬷嬷半弓着身,不坐绣墩,亦不看花如雪,道:“夫人的心思,老奴如何能知,还请小姐待夫人回来,自行询问。”
花如雪也不怒,慢慢咂一口杯盏中的花茶,道:“这茶不好,英蓉,去将六安瓜片泡上,也给方嬷嬷尝尝。”言罢,捡小几上一本没看完的书继续看,也不理方嬷嬷。
方嬷嬷自然晓得她是在拖延时间,夫人今天是生气,可一旦花如雪当面求情,难保不会有转机,又道:“小姐何苦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老奴不过奉命行事罢了,还望小姐行个方便。”
花如雪轻笑:“方嬷嬷何必妄自菲薄,这花府,谁人不知,您老人家比我们做主子的还体面些呢。”
英蓉泡好了茶,一盏放在小几上,一盏端给方嬷嬷,方嬷嬷接过却是不喝,只道:“小姐为何要来挖苦老奴,老奴在府中,虽有几分体面,也是老爷夫人给的,故尽心为老爷夫人做事,略报大恩罢了。”
花如雪不说话,继续看书,心里却急,不知花夫人几时归来,只盼着府里有个什么大事才好,若自己假装晕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再醒来,只怕两个丫头早已被打发了。忽而,她道:“方嬷嬷,我且问你,今日若我不将英蓉芳萝交你带出,你会如何?”
方嬷嬷不料她这般直接发问,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道:“还请小姐不要为难老奴。”
为今之计,是拖延到花夫人回府,花如雪扶着额,道:“隐隐觉得有些发热难受,英蓉,去煎一副药来,芳萝扶我睡下。”
方嬷嬷自然晓得她故意装病,只道:“小姐要人服侍,老奴这就去寻院里聪明伶俐的丫头来,还请将这两个蠢奴交给老奴,老奴好趁早打发了她们。”
却是英蓉怒道:“嬷嬷何必这般着急,倒叫人以为嬷嬷早已有了好的人要往墨竹院里塞,才一定要打发了我和芳萝。”
英蓉这一说,倒提醒花如雪,上一世,方嬷嬷亲侄女杏儿在花承物院里做事,花承物是花夫人长子,花府里的大少爷,为人fēng_liú,和那永定侯府的二公子最是合得来。花丞相为这事不知打了他多少回,皆是没用,打到最后,他索性就在外头买了房子住下,再不回来。花夫人心疼长子,生怕他在外头吃苦,又是哭又是闹,才逼着花丞相将花承物找回来。
花夫人为此特意给他寻了个性格泼辣的媳妇,正是永安侯府家的二小姐白淑荣。这白淑荣何尝不知花承物的臭名声,不奈何庶女身份压着,再泼辣能干,姻缘也要看主母的意思,能嫁到花府已是幸事。
进了花府,花夫人本意是叫她管着花承物,叫他好好读书,不为求取功名,也断勿要入了歪门邪道,整日混迹于莺莺燕燕之中,坏了花家名声。
白淑荣也是能干,当真就将花承物管得服服帖帖,再没出去厮混过一回,只是眼睛就多盯在家里的婢女身上了。
然花夫人对府上下人管教最严,若是她晓得哪个婢女敢爬上花承物的床,必定是要叫那婢女生不如死的。不过就算她肯点头,抬身份作姨娘,作通房,以白淑荣泼辣的性子,也绝不会叫那婢女好过。
听闻这杏儿也是有几分姿色的,花如雪细想,上一世,因她落水,花夫人撵人,杏儿是早就到她院里来了的,最后还被指给了个老爷身边的小厮。不想,竟是早就被花承物看上了的。
想来方嬷嬷也已经晓得。
原是为了这个,此番,便好办了,人,就怕没有想法,有了想法,就有弱点。
花如雪道:“英蓉休要胡说,杏儿姐姐在大哥的院子里待得好好的,又能干,又漂亮,极得大哥的心呢,咱们院里有什么好,哪里劳烦方嬷嬷费心思整你们走了让她进来?”
这一说,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碍于方嬷嬷是夫人身边得脸的人,否则,只怕是早就指指点点议论起来。
方嬷嬷早已是涨红了脸,只将头埋得更低:“小姐说笑了,老奴是依照夫人吩咐,不敢存有私心。”
茗荷知自己不大会吵架,只怕留在屋里帮不了花如雪,早已悄悄出去煎药,换了英蓉。
英蓉不待花如雪说话,又道:“方嬷嬷张口一个夫人吩咐,闭口一个夫人心思,那么敢问,夫人可有和方嬷嬷说,需得在几时几分前,将我二人撵出去?”
方嬷嬷支吾着:“这,这倒是没有,老身不过是想早早办完此事,免得再起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