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挽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我忙伸手扯住她袖子,吸着气小声说:“没,你阿玛有事要忙,去书房了。”
“不会是因为挽儿吧,刚才在门口看见阿玛要走,挽儿才刚说了一句,阿玛理也不理我就走了,好像很生气。”
看着她困惑的小脸,嘴巴撅得很委屈的样子,忍着心里的难受努力地笑,“不会,你阿玛那么疼你,哪儿会和你生气,倒是你,以后少气他才是真的。”
红挽听了又没心没肺的乐起来,拉着我坐在床上,开心地哼着歌。
弘历和弘昼提着笼子哭丧着小脸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二姐欢快的歌声,泪珠没有预告地冲出眼眶劈啪掉下来,惊得我拦都拦不住。
笼子里一动不动的是胤祥夏天时送给兄弟二人的松鼠,就像当年哄弘晖弘晚兄弟似的,了无新意。偏偏小孩子们对他这一套毫无抵御能力,看到只会在嘴里塞满食物的小动物就当成宝贝似的喜欢。
“额娘……”弘昼高举着笼子递到我眼前,眼泪止不住地掉,“死了。”
弘历一掌拍在弘昼头顶,打掉了他的红色瓜皮小帽,脸上的泪还在闪烁,已然瞪大了双眼愤怒低吼:“你才死了呢,你全家都死了!是松鼠,是松鼠死了。”弘历的情绪很激动,几乎从地上跳起来,一下下戳着弘昼的小脑袋,铿锵有力地补充说明,“才不是额、娘、死、了。”
我的头啊,晕啊,充分理解了什么叫误人子弟,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么一会儿,我已经被他们说死两回了,还连累了一府的家人,谁也甭活。
无力地坐回床边,推着红挽的背,“去,陪着他们把松鼠埋了,别在这儿哭了。也不知犯什么冲,这么邪性,赶明儿带你们去庙里烧香拜拜。”
弘昼小嘴一咧,踩过地上的帽子扑到我身上,装着死松鼠的笼子在我脸旁晃啊晃的,泪还在流眼中已满是开心的笑,“真的?好啊,额娘带我们出去玩吧,现在就去。”
还真是三岁看到老,虽然现在这儿子已经五岁了,这句话仍在保质期。如此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的,难怪长大了那么乐观,他将来要是不抽,我才觉得奇怪。
摇摇头把他抱到地上放好,弘历又冲过来跳到我身上,支撑不住的我扶着他肩膀仰躺在床上。听见弘昼闷哼了一声,忙坐起来看,可怜的小家伙摔趴在床前的脚塌上,细铁丝编的小笼子都压得变了型。
抚额怨念地长叹一声,红挽已拉了弘历下地,在他屁股上不停拍打,明显的抬手重下手轻,还装模作样地边打边骂:“怎么就这么彪呢,非得找不自在,那么大力气跳上去,也不怕把额娘摔着。”
弘历咯咯笑着也不躲,任由二姐在他尊贵的龙屁上猛拍,不时点着头安抚,“弟弟知道错了,二姐消消气吧,下回再也不敢了。”
红挽的偏心就是这样,也不知弘历给她下了什么药,两个人的戏演得不怎么样,却都很投入,完全视而不见趴在脚塌上的弘昼。
我扶起弘昼仔细查看,除了掌心被笼子提手硌破点皮,倒是没有别的伤。捡起地上的帽子掸干净戴在他头上,抬脚踢上毫无同情心的姐弟二人的屁股,“去,哪儿凉快哪呆着去,别在这儿烦我。红挽,拉着你六弟,仔细别摔着。赶紧地去把松鼠给埋了。”
又催了几声,红挽才一左一右地扯着两个小子的衣领拽出门去,还我一室清净。
什么伤感,什么心酸,被这姐弟三人一闹,通通不见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发现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只知道胤禛走了。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从头再想,还是没有头绪,却想起弘历他们提进来的松鼠。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抓了外衣就往外跑,边跑边穿。
亲王府就是大,想找个人都麻烦,转了大半圈手脚都冻得快没知觉了,也没找着红挽把那两个臭小子带去哪里埋尸。
“找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我脚下一滑差点拍在地上,勉强站稳深吸口气,转身看向房门前站的男人。他看起来也没怎么样,至少没像红挽说的很生气,而且看起来面色红润呼吸顺畅,哪像我冻得双手通红不停喘。
看向周围的景致,一派肃静,居然是他的地盘。我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就是给红挽十个胆子,也不可能在她阿玛的书房附近做这种晦气事。
“找我?”胤禛的声音和离开我房间时不大一样,没那么压抑,像是放松了很多,说完向我迈步走过来。
“没有,不是找你。”我摆着手才说了一句他已停了脚步,站在回廊转角的阴影下一动不动,像是点了点头,声音又变得低沉,“回房加件衣。”
“好,你忙吧,我走了。”不等他再开口,提了裙摆转身就要走。
“高无庸,看看福晋找什么,帮忙找找。”
“不用,我自己找。”高无庸停在我和胤禛中间像在犹豫,仍是坚定地向我走过来。我忙解释,“真的不用,我找挽儿,不知她把弘历还有弘昼带去哪儿下葬了。”
话说完,不止高无庸愣了,我都能感觉到不远处的胤禛也怔住了。回想一遍刚才说的话,忍不住抖了下,忙又补了句,“不是埋他们两个,是松鼠,胤祥送他们的松鼠死了。我让红挽带他们两个去埋,才刚想起来松鼠可能是冬眠了,所以急着找他们,别真给弄死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