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二年来得奇快。
一场场雪被北风呼啸着吹来又吹去,冬天就过去了,没有往年那么多的沉痛哀伤,平平淡淡。
几个丫头手脚麻利,各式冬季衣物早已收拾妥当,屋里屋外尽是春日气息。
人靠衣装,真是至理名言。被我催了数回,解语率先穿起了年前置办的新衣,小姐妹们有样学样,一一穿戴起来,衬得院墙外的那些梨白桃粉都似失了颜色,养心殿里好风光。
胤禛瞅了眼退出门去的眉妩和解语,又看回桌面,提笔快速写了数行,又去翻另一道折子,头都没抬地说:“跟着你混真是不错,好吃好穿,衣食无忧,一个个丫头个顶个地跟主子似的,要看脸色。”
酸?抱怨?
有点,又不尽然。
我望着他依然带笑的半张面孔,轮廓分明,一如当年,更胜当年。岁月沉淀下来的不仅仅是容貌,还有刻在骨子里的味道,越久越醇。
空气中流动的是御笔批奏的轻沙声响,还有那抹最为熟悉的檀香味。
我靠着窗角看他,脖子有些僵,干脆扔了卷在手中许久未读的书,揉了揉泛酸的后颈,闭上眼睛享受窗外轻柔微风。
风停了?
睁眼一看,原该坐在桌边的人到了身旁,长臂半拢在我脑后,轻悄悄地掩着窗。
我靠过去,手方缠至腰后,肩膀被他掌心握住。换了较之冬装轻薄的春衫就是好,能轻易感受到冷热的不同,似乎连指掌都能透过肌肤感应到纹印变幻。
“你这么大方,怎地没给自己做两身儿。”
他笑,我也笑,偎在心口处指指点点,“你怎知我没做呢。”
“穿给我看看。”
“又不是为你……”
面孔悄然沉在眼前,轻飘飘地,“为谁?”
我捧着那张脸拉得更近,细细打量,“能为谁?讨好了我自己,心情愉悦,自然在你面前怎么都好。”
眉心轻拢,忽而就笑起来,“你总是明白,只是……还是讨好讨好我吧。”
难道我不是一直在讨好他么?多年如一日地努力着,他没感觉?怕是习以为常,咂不出滋味了吧。
腰后多了丝力道,双臂缠在那里,推不开,不满的面孔埋向颈间。无奈,搂住他脖子,温热呼吸痒得我忍不住笑,“快去批你的折子吧,一会儿念儿来了,你想再寻清静都难……”
领口突地一勒,止住我的话还有笑。埋在那里的人稍离寸许,勾着衣领的手指向里探去。
“原来藏在里面儿。”
这男人!跟个孩子似的!见多了他那副高冷的王爷皇帝相,这副模样还真是见得少了,近来大有回潮之势,愈凶愈猛。
抓住手掌,却摁不住灵活指尖,眨眼的工夫盘纽开了两粒,露出一抹浅淡绿色,像外头那些花草树木上新生的嫩芽。
手不动了,人也定住。
老实了吧?
我心里憋着笑,迎视他的怔愣错愕,那些极微妙的变化够我回味好久了。早忘了谁曾跟我提过雍王府里禁止着绿,就我眼前这男人定的。多少年了没见人穿过,如今让我给破了。对了,还有解语,这丫头最喜绿色,也是多年没有穿过了,让我给做了一身,见天儿地在他眼巴前儿晃悠!也没见他这么大反应,今儿怎么了?
定在里衣领口的手指轻轻扫过那抹新绿,指腹的温度透过软丝熨在我身上,凉了一阵,又热起来,声音却是软的,温暖的,压在我面上呼吸拂过,“还做了些什么?”
我掰着手指心中细数,他也不催,只是那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拨弄着,害我心乱。
到底是个没耐性的,没一会儿便不肯再等,热唇压在我耳上带着丝不满,“数清楚了?”
“没……”我低头怨念地望着原凶,挤压在彼此胸前施了力,虽未足力,却也捏得我瞬间变了心跳。生气了?
不容我多想,靠坐在窗口的身子已躺平在塌上,相贴的人未离分毫,大手一挑便探到更里面,话音更沉,从耳朵移到脖颈一路向下,“我瞅瞅,说不准里面儿还有。”
“没有了!”我惊喘了一声,被他堵住,双眸欺在眼前,极深处映着个小小的我。
“果然……”他压着笑,顿了顿,眸底更见幽光,续道:“没有了。”
恨恨地在他肩头拍了一记,心口凉了又热。挣了两下感应到他愈加强硬的变化,忍着不敢再动,偏偏耳热心跳,止也止不住。
不能动……推也不是,搂也不是。
对望,只能看到更真实的彼此。
“要不,你去批折子吧。”我含糊地说,被他咬了一口,毫不留情。顺着眉心抚到眼尾,心情突地大好,就着他唇角啄了啄,“你看,我都没有招你,偏你要来惹我,把自己难住了吧,我也帮不了你。”
谁说只有勤学苦练的人才技艺娴熟的?他分明近两年没有近过女色了吧,手艺竟然一点没扔!几下就解决了禁锢下的阻挡,没有一点裂帛之象。
有一种男人就是这样,好时世间最好,坏时,让你恨得牙根痒痒,比如眼前这一位!他自衣冠楚楚,偏要让你坦诚相见,还欺人太甚地告诉你——“望梅止渴”。
流氓!
仲春尚寒,我忍不住抖,更缩在他怀里,金丝银线磨得皮肤又痒又疼。干脆解开,钻进去贴着里衣,看他爱恨难耐的模样,我才欢喜。
背上紧压的手掌逐渐放松,轻柔抚过,摩挲得几乎令我入睡,仿佛听见梦中呓语:“我以为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