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事事,日子过得就嫌慢。转过年再看,竟又快得出奇。
又是一年开春时,真的要忙起来了,皇后不好当,得帮皇帝选秀。
要不是这几年的哀痛沉思,我都要把这件事给忘了!也不知前朝哪位官员提起此事,新枝嫩芽才刚悄悄冒过一轮,宫里便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
出服了么?这才两年期过没多少时日……古人也现实啊。皇帝家的事就是全天下的事,谁都想横插一脚,全都比我更操心!
胤禛没说什么,无喜无忧的,往日模样。我也没说,该干嘛干嘛,在其位谋其政嘛,要是换了旁人来做,那才难忍。
快要入夏时,孝颜来了,吃吃喝喝一副笑模样,话儿没说一句嘴却没停过。红惠坐在她身旁,十三岁的姑娘如花似玉,不似与胤祥在一起时讨宠娇腻,忙着给亲生额娘端茶倒水剥果子递点心,母女俩像是活反了。
我忍不住笑,推着孝颜瞪了一眼,“瞅你那样儿,好意思?使唤起自家闺女比我对眉妩她们还要狠,小心她阿玛知道了找你麻烦。”
“他敢。”孝颜小声地哼了下,咽了嘴里的点心,扒拉开我的手认真说道:“你别碰我,有个好歹,小心他找你麻烦。”
“哟……”我故作吃惊地将手藏到身后,仔细打量了一回,小心地凑过去在她身上轻轻抚摸,“你怎么了?这么金贵?我好怕啊!”
红惠掩着嘴乐,见额娘又吃起来,绕到我身畔悄声地说:“额娘肚子里有了小娃娃,阿玛特地嘱咐要好生照顾着……”
许是我太过吃惊,小姑娘忙住了话音,退到额娘另一边继续伺候。
我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即使坐在那里,仍是往日模样,高挑纤细,哪有一丁点孕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难道不用服丧吗!据我所知,就连弘晖弘晚和弘时都如胤禛一般,难道其他的皇子皇孙不必?
孝颜吃得够了,才拭了拭手和嘴,对着我一味地乐。过了好一会,拉着我到她唇边小声说道:“别瞎猜了,二十七个月,已经满了。我们可没不守规矩,都要憋坏了。”
我噗嗤一声乐出来,在她肩上捶了一下,“你就作吧,是傻么?既是要憋坏了,还不好好享用,巴巴地又怀上图什么,岂不是要继续憋着。,你这是放虎归山,大把的女人在等着他宠爱,还愁他堂堂怡亲王无处发泄?
我未点破,她却说出来,淡淡笑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的心意我明白,就够了,难道在这里要求他像过去?不现实。我已不是当年的我,就像你也不是当年的你。且好一日是一日吧,至少心在这里,就够了。”
“若黎……”我哑然唤了一声,却再无话。我们的名字早已换了,多少年没有这样叫过彼此,只因我们都变了,再回不去当年。
她拍拍我的手,笑得灿然,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只有真实经历过的女人才明白,心里的滋味。
孝颜提醒红惠去暖阁那里等胤祥,见女儿走了才拉着我又说起来,话题转得快,扯到我身上,“你呢?不会他没碰你吧……瞅着不像啊,今儿一早来时我看你们俩还眉来眼去的,怎地你竟不知孝期已过。”
脸上腾地就烧起来,想起一早他临走时,扯我在怀吻了又吻,刚刚穿戴好的衣裳都揉得皱了,才拉开门迈出去,孝颜正站在外面。天色将亮,屋里烛明影暗,只隔着一扇门,怕是让她看个清楚听得更清楚。
只是,我怎不知孝期已过?二十七个月……我在心里默数,像是怎么也数不清明,被她双眼盯着,越发乱了。
“别数了。”孝颜拉过我藏在袖中掐着计算的手指,懊恼地说:“是我错了,你别想了,德妃娘娘不是也去了么,他还没出服呢。”
我哦了一声,点点头,心里不知怎么就委屈起来。
孝颜揽着我拍了又拍,哄着似地说:“瞅我,光顾着自个儿高兴,倒把你惹得不痛快,一会儿他若见了,怕是得找我和你哥的麻烦。”
“不会的,我没不痛快。”
“没?”她自笑了一声,继而长叹,声音越发轻柔起来,“笑意,我知道,过几日便要选秀了,我没法儿劝你什么,我也知道你自己想得明白,只是……我们都会心疼的,我会,你哥会,他也会。”
他也会……这一句,他没说过,不必说,我知道,但这样由旁的人讲出来却是头一遭,不是滋味,又令人心暖。我的苦,有人知,有人疼,足矣。
夏花正盛,人比花娇。
殿前走了一列,又来一列,齐整地站在日头下。阳光正炽,看得并不真切,却能感受到那种年华正好的芳茂。
只我一人坐在殿内,旁边站着眉妩和解语,除了门外公公偶尔唱起的那些家族姓氏,一丁点声音也无。
耳朵里突然就响起一声,“留意下李荣保家的女儿。”
抬眼去看,未见说话之人,视线之内已又换了一拨,亭亭玉立。
我以为他来了,原来是幻听,或是……想他了。当时我怎么说的?好像是没明白,他又补了一句“富察”,我才反应过来,堪堪拉住迈出门去的皇帝问:“弘昼呢?”
初夏而已,太阳已然热辣辣的,晃得人眼晕,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罪魁祸首”。
敛了心神,刚好听清执册公公的最后一句——“……五什图之女。”
示意眉妩停住轻轻摇动的宫扇,向着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