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小时候家里曾经养过一只鸡,一只他很喜欢的母鸡,后来有一天,他爹拿那只老母鸡试验新制成的解药,结果失败,那只老母鸡从此就离他而去,他还记得那时候自己抱着那只鸡哭了很久很久。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自己喜欢的东西离自己而去的感觉,虽然兰花是个人,不是东西更不是动物,但是心里的那份悲伤,却不会比失去任何东西少。
他哭着哭着索性躺在了地上,望着头顶上深蓝的天幕,想着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兰花,心里的悲伤在无限地扩大,扩大。
他觉得自己活得很窝囊,连自己最的人都保护不了,再想想自己这么多年来文不成武不就,除了在十二岁那年扶了一个老爷爷过马路以外,再没做过什么正经事,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悲伤。
暮天悠看着他这样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正在为难之际,忽然听到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然后兰花走了出来。
她连忙想要去拉兰花,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就算京墨再伤心难过,现在也不是告诉他真相的时候。
手伸到一半,却又忍不住收了回来。
若你只是普通人那该多好。
她自己是这样,兰花也是这样,若他们俩都是普通人,那么她们根本就不必遭受现在的煎熬,谁不愿天下有**终成眷属,可是又有多少能厮守到白头。
若是现在在她面前哭的是萧辰昊,她又可能狠心地视而不见吗?
京墨正哭得伤心,忽然发现有个人影遮住了头顶的天幕,乍一看,竟像是兰花。他惊讶地忘了哭,不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仔细一看,这人身影虽像极了兰花,可是那张脸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地上冷,赶紧起来吧。”兰花看他这样子,心里也是难过不已,但是她自己心中也清楚,现在不能与京墨相认。
“兰花!”京墨一下子就从地上蹦起来了,一把拉了她的手,“是你吗?你没死?”
“公子,你认错人了吧。”兰花吓了一跳,连忙甩开他的手,别开脸,怕他看出异样。
“可是……”可是就连她的手那细细柔柔的触感,也像极了兰花,但是那日,他亲眼见到兰花被押上了刑场,又怎么可能有生还希望呢?
想到这些,他原本闪闪发光的眸光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暮天悠见此,也怕他心生怀疑,看出什么端倪,连忙上前道,“好了你别拉着我的侍卫不放了,今晚既然你来了,我请你喝一顿,就算是一同悼念兰花,飞雪,快去备下酒菜,我要与京少爷一醉方休。”
兰花心知暮天悠是在救场,应下后便连忙出了院子。
京墨望着那抹背影出神,直到兰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扭过头,一把抓住了暮天悠的胳膊,“你老实告诉我,那个人是不是兰花?”
暮天悠顿时摆出一副严肃又略带忧伤的表情,“她只是我的贴身侍卫程飞雪,兰花已经死了,你忘了吗?”
“可是她……”
“你肯定是喝太多酒了,所以眼睛有点花。”
“……”
不到半刻钟,酒菜便已经备好,暮天悠拉了京墨坐下,开始准备开导开导他,兰花则是在一旁伺候着,趁机也可以多看京墨几眼。
她与京墨相识不过短短几个月,初时只觉得他油嘴滑舌,又十分不正经,令人讨厌。但住在京府的那些日子里,京墨对她颇为关心,没事就跑来献殷勤,渐渐地,她发现,其实京墨只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虽然贪玩,但心地却十分善良,对人也很真诚,最主要的事,京墨对她真的很好很好,从她出生以来,除了师傅和少爷,再也没人对她这么好过了。
京墨一点都不在乎她的身份,还说要娶她。她没有答应,因为她知道,自己身上还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任务,而这个任务,或许这辈子都完成不了,那么,她又怎么可以丢下少爷和师傅,自私的一个人去过幸福快乐的日子呢?
在复国重任没完成之前,她没有资格过逍遥快活的日子,而她要做的事危险异常,时时刻刻都可能丧命,所以她更不愿意把京墨牵扯进来,如果可以,她希望京墨从来没遇到自己,就一直像以前那样,做他快快乐乐的富家少爷。
暮天悠本想和京墨喝上几杯,好好开导他一下,却不想他一见到酒就开始自斟自酌,最后干脆抱着酒坛子就开始喝了,拦都拦不住,边喝边吐槽,把皇上,冷天清,萧辰昊以及她,所有和兰花的死有关系的人都骂了个遍。
暮天悠只好静静坐着听他吐槽。
月亮渐渐爬上了半空,夜更深了,就连天上的星星似乎都睡着了,散发的光芒也不那么耀眼了。
京墨终于说累了,站起身准备回家。暮天悠看他醉的一塌糊涂,站都站不稳,怕他出了府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更别说回家了,遂安排兰花送他回去,也算是给点时间让他们两个独处。
淡月无边,夜空一片晴朗,兰花扶着京墨行走在回去的路上,大街上十分清寂冷清,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夜风卷起一片片落叶,缓缓地在地上打着旋。
秋天真的到了。
去年的秋天,她还在顾府当一个小小的婢女,每天看着府上各位夫人小姐的脸色行事,整日想得是怎样才能救出师傅。
如今不过一年时间,却早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曾经名噪一时,根基深厚的顾府,早已成了一片灰烬,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