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接触你,朕就觉得你我很像,你对朕说的那些话,让朕觉得你可以理解朕。”萧中庭见暮天悠许久未语,抬起头十分认真道。
人与人之间,有种独特的默契。就像动物能辨别自己同类的气味一般,人也能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同类,然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有些人,只见第一眼,便能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同类。
萧中庭人生的前二十年,和萧雨薇一样,是在蜜罐里泡大的,父慈母,虽不是太子,但是受到的**不比前太子萧越帆少一分,可是他从小就不能理解,为什么太子不能是他?
母妃告诉他,因为太子比他大,后来他长大了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有嫡长子这种说法。
其实他觉得很不公平,一个人的才能,作为,怎么能以出生的先后顺序来决定呢?
难道当上太子了就等于有治国的能力了吗?
这个等式显然是不成立的。
他也没觉得自己多有治国能力,但是有一点,他从小就很没有安全感。
虽然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但是却还是缺乏安全感——和暮天悠一样。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暮天悠和自己很像,在那看似坚强的外表下,实际有一颗十分卑微的心,害怕被人欺骗,害怕被人背叛,害怕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有一天都会烟消云散。
这种害怕,唯有将一切都真真切切地握在手里,心里才会稍微踏实点。
父皇驾崩,母后自愿去守皇陵,如今他的身边又空无一人了,当上了梦寐以求的皇帝,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孤独,孤独到一天到晚和他笑一下的人都没有。
后宫妃嫔,每一个对他来说都是一样,没有特别讨厌,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他现在还无子嗣,人生,对他来说,真的有些无趣。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每天到底是在为什么而活。
暮天悠看着他脸上淡淡的寂寥,忽然明白了萧中庭到底像谁。
没错,萧中庭像她。曾经,她觉得萧中庭昏庸无能,偏信小人,自甘被真相蒙蔽,现在想来,其实她自己不也是正是这样吗?
一样的胆小,懦弱,喜欢逃避现实,却还渴望强大,将众人踩在脚下。
看到萧中庭现在的样子,她也能遇见到自己的结局了——可悲的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你喜欢现在这样吗?”
“喜欢。”萧中庭几乎想都没有多想,就一口答道。
暮天悠看着他肯定的眸光,嘴角弯起一个优雅的弧度,她知道萧中庭会这样回答的,因为换做是她,她也会回答喜欢。
虽然孤独,虽然失去了快乐,失去了很多很多。
但是至少,心里是踏实的,就算每日要担心握在手里的会不会哪天被人夺走,但是至少现在的每天,所有人都得臣服于他,都得看他眼色行事。
这种主宰一切感觉,值得付出。
“若是再给朕一次选择的机会,朕依旧会这么选择。”这世间没有两全其美的事,自己觉得值得的,就是最好的选择,哪怕是在别人看来,再不正确的选择。
因为别人不是你,不能完全理解你,也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暮天悠轻轻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一口,睁开眼,沉声道,“微臣恳请皇上处置昊王爷。”
“何故?”萧中庭不解暮天悠为何对萧辰昊有成见,“朕都已经批了你们的赐婚圣旨,父皇在世时,就催六弟成亲,可是他迟迟不动,如今他决定娶你,心中必定是喜欢你的。”
更何况他虽是皇帝,要处置王孙贵族也得有个理由,萧辰昊一向克己奉公,从来没有什么恶行,更没有什么恶名在外。
再加上前不久才处置了萧越帆,现在若是再动萧辰昊,天下人会怎么想他呢?
“做人要公私分明,不管微臣私下与昊王爷是何等关系,微臣都要恳请皇上,不可对昊王爷放任不管。”
萧中庭听她这么说,脸上的表情严肃了几分,“你的意思是,六弟也有谋反之意?”
不会,萧辰昊从小不喜朝堂争斗,更没有流露出半点想做皇帝的念头,一个人的心想要藏一时容易,可是这二十余年岂是一朝一夕,若是萧辰昊有狼子野心,如何能藏这么久?
再说萧辰昊手下并无什么产业,每个月就拿着点当王爷的俸禄,又身处京城,根本没有谋反的条件,什么计划准备都没有,如何谋反?
暮天悠不语,她没办法回答萧中庭的话,萧辰昊算是谋反吗?
不,他不算,或者说,他只是在做自己应该也是必须做的事。
“无论如何,微臣希望皇上记住一句话,微臣和皇上是统一战线的,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微臣都是站在皇上这边的。”既然选择了倚靠萧中庭,她自然知道若是萧中庭被从这皇位上拉下去,她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
所以,为了自己,她也得保萧中庭。
“卿,何出此言?”萧中庭看她一脸严肃的表情,隐隐感觉到暮天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是不是和浮春玉有关?”
暮天悠摇摇头,安慰他道,“微臣只是假设而已,皇上不必担忧,如今天下太平,也不会发生什么事,至于浮春玉,微臣无能,实在不知其下落。”
她这番话也说得诚恳,萧中庭一时之间也有些不清楚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索性也懒得深究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中带了一丝歉疚,“朕害死你暮家上下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