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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吉照明白自己终逃不过姻亲这一关,可他也明白,他的一颗心早已有所属。那个女孩清丽的面庞、瘦弱的身影早已在他的心间扎了根,发了芽。
那是源于年前将进腊月门的一件震撼人心的通州大案。
通州地势紧要,河渠错综复杂,陆路四通八达,谓之“水陆要会”,且扼制了几处主要关口通道。商贾云集,贸易繁荣,三教九流云集于此,这儿如同是朝外的另一方天地,表面繁荣昌盛,实则乌烟瘴气。官员肆意敛财,中饱私禳。基于利益至上,更是草菅人命,妄顾法治。频频有扰乱朝纲,动摇民心之事发生。更有人暗里上报皇上密函,举报通州州官刘世霖与人串通陷害通州富绅孙为平窝藏朝廷要犯,将孙为平收监,霸占其家产妻妾。
皇上震怒,以张吉照为钦差,前往通州督办。
张吉照经过多日的明察暗访,终摸得底细,刘世霖眼看着事情败露,凶多吉少,整日慌慌如惊弓之鸟,试图孤注一掷,遂起杀心。派了十几名身手矫健的杀手,伺机杀张吉照灭口。
张吉照虽有防备,也有一身的好武艺,无奈终是势单力薄,在两个随从的拼死掩护下,才得以逃脱。
他肩部连中两箭,在亡命之徒的追捕下,他忍痛钻进了昔日的孙宅,孙为平自被抓后,倘大的宅子已被刘世霖控制。
刘世霖养的狗腿子把院子守的严严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呼声四起。躲在角落里的张吉照瑟瑟发抖。就这天寒地冻的,即使不被抓住,也是被活活冻死。
也该是命不该绝,也该是缘分使然,就在张吉照冻得僵冷,将要失去意识之际,迷糊中听到一个微乎其微的声音在唤他,是不是人之将死出现的幻觉?他无解,眼皮似坠了千斤般抬不动。一双温热的手在他脸上摩挲,只一双手,就让他感到了生的希望。那是一双柔软的手,他甚至能感受到手的主人那颗同样柔软善良的心。
院子里静了许多,只有呼啸的寒风似刀子般割在脸上。他被人架住,匆匆地离开了那个阴寒的角落。再以后,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暖屋,躺在软榻上,**榻纱笼幔罩,屋里弥漫着浓浓的熏香味,暖炉烧得旺旺的,张吉照努力地转动脑子,似是……闺房。
他微微诧异,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救他?他支撑着身子,借着月光,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正趴在八仙桌上打着瞌睡。许是女子没有睡沉,她惶惶然起身,凝神听着窗外的动静,院子里除了风声还是风声。女子这才捂着胸口慢慢转过身,她见到张吉照半坐在那儿,似是吓了一跳,将手挪到了唇上。顿了一顿,挪步至**前。
黑暗中,两人面面向望。
“壮士,你醒了?”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像春天的小雨,丝丝润进人的心底。
“谢谢小姐的搭救之恩,我张吉照日后定肝胆相照。”张吉照紧张中心猿意马,词不达意。
女子嗤嗤一笑,转而又正声道,“原来是钦差大人,那妙玉就更该救了。”
“小姐是宅子中人?”
“家父就是被狗官刘世霖惨遭迫害的孙为平,小女子孙妙玉给钦差大人拜谢。”孙妙玉声音沉郁哀伤。
张吉照深叹一口气,“孙小姐乃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喊我一声张大哥即可,不必拘礼。只是,我初来乍到,就遭到刘世霖的算计,想要出了通州,怕是都难。”
“张大哥,你安心养伤就是,我自会安排人带你出城。”孙妙玉镇静自若,胸有成竹。
“我这呆在小姐的闺房里,也不是个事儿。怕殃及小姐就……”
“张大哥,你不必担心。我前些日子为了麻痹刘世霖,使了手脚,他不敢派人过来遭扰。”孙妙玉说话如炒豆般清脆,一双眸子在黑暗里闪亮发光,如清晨的星星。
一天,朝夕相对,喂食,清创,擦药,谈心……如一生,似一世。又是夜深人静,又是寒风凛冽,夹杂着零星的雪花。一身黑衣的张吉照被引至屋子与墙的夹道,那里已有一名黑衣壮汉在等候。
“三哥,张大哥就交给你了。”声音虽轻,却郑重。
“放心吧,四小姐,陈鸣定不负所托。”陈鸣的话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雪花无声地落在他与她的发上,一片,两片,三片……薄薄的似是白了发。
纵心头有千言万语,口却难开。知心的话儿在胸膛里排着队往外挤,到了嘴边却是最淡、最无味的那句,他听到自己在对她说,“孙小姐,好好保重。”
天哪!天知道,其实他想说的是,他想带她一起走。
一定是舌头的错,舌头在最关键的时候,常常会打结……导致他说错了话。
孙小姐或许是知会他的“词不达意”,她轻快地点头,眸子依旧如天上的星星清亮,“走吧,张大哥,别耽搁了。”
还未来得及说出那句真心的话,张吉照已被心急的陈鸣带上了墙头。张吉照心里一惊,赞道,“轻功如此了得,宫里的顶级护卫也不一定有这番武艺”;心里又道,这通州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实不可小觑。
墙外,两匹抖擞的战马匿于树间。两人腾上马背陈鸣专拣偏僻小径疾驰而行。不消一日,张吉照便回了宫,刘世霖狗党随之被歼,株连九族,受牵连者达半个通州城,重者砍头示众,以警后效;轻者罚银数万两。孙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