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正再次醒来的时候,无柄正将一碗水喂给他喝,赵正脑袋中尚自混混沌沌。但疼痛却是不咱们剧烈了,他自是不知道叶无柄给他服了活血逐瘀的万虎逐淤丹,无柄见他醒转,将碗递到了他手中,赵正见无柄臃肿的身子只能趴着给自己喂水,心中一片愧疚,心想,一定要找到莫玩道人,取解药给他服食。
他喝了几口水,困倦又来了,又在不知不觉中昏昏入睡了,
有好几次醒来,时而在无柄的背上飘浮,时而无柄喂什么东西给他吃,时而是白天,时而是黑夜,就这样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的辗转了好长的路。
也不知究竟过了几日了,赵正的身体一日好似一日,他渐渐自己能行走,再也不用叶无柄驮他了。
无柄一路上沉默寡言,并没有多说什么话,赵正想也许是他受了这么多磨难的缘故,完全不像了自己初会他时的尖牙利嘴,看来命运真的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无柄现在伤残了肢体,又受到毁容之灾,现下又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形状,他能有勇气活下来也很了不起了,更不用说他还变了性子,忽然侠肝义胆起来,连自己这曾经他恨之入骨的人类他已出手相救。
赵正想着,叹气连连。
想:无柄身而为妖,又受此重挫,他怕是以后会一心向善的,再不做害人的事情,那样的话,我带他回福寿山去,求求师父,收留了他,也给他一口饭吃,不然,他这个样子,如何在江湖上存活呢?要是遇上人类,一定拿他将怪物看待,要是遇上妖怪,他们一定又会看不起他的,他这样的活着,一点开心也没有,真真是比死了都要痛苦啊。
赵正想着这些,看看无柄,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酸。
他现在头痛好了一些,杂七杂八的想了这么些时,头又铮铮地跳疼起来,他轻轻地揉揉头皮,忽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坏了,宋师弟和不眠道人与自己一同遭难,他们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赵正深悔自己大意,当时疼痛之下,竟然忘了去救他俩,要是宋师弟也什么闪失,自己可是万死难辞其咎。
他想起这些,立时便焦躁起来,抓住无柄的左肩大摇道:“快,快去救我宋师弟,还有,还有那个不眠道人。”
无柄被赵正突然如疯似狂的举动唬得一下怔住了,旋即,他定下神来,看着赵正焦急的神态,摇摇头,道:“已经过去有四个时辰了。”
言下之意是他们被埋在黄沙中已经很久了。
赵正一下子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喘着粗气大叫道:“不,不,不可以的。”
内心的愧疚与悔恨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真比要自己的命还恐惧万分。
他狂奔着,冲向来时的路。
即使赵正当时要去就他俩,他也是力所难及的,更何况,人在生命攸关之际,最大的本能是保住自己的生命,哪还有余心顾及他人呢?
赵正狂奔着,但是没奔出多远,他的脑袋就剧痛起来,接着便有一阵的发晕,他只觉得自己忽然将眼前天旋地转一般,接着,他只觉得喉头一阵恶心,然后他便脑袋非常的重,非常的重,甫甫就要沉到地面上去,接着,他一跤摔倒,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夜里,稍微有些冷了,但还不至于有多冷,一堆火摇摇曳曳的一会儿很亮,一会儿又被风压的很低很低,无柄艰难地趴着身子,左手木棍上挑着一只刚抓来的野鸡翻过来翻过去的烤着,嘴里还咬着一些木柴,随时的往火堆里加一些火。
野鸡的羽毛被烧焦了,一阵阵的焦臭味散发了出来,钻进无柄的鼻子中,他皱皱眉,想不出人类为什么喜欢用火烧烤食物,杀死生命作为食物本来就是一阵狠残忍的事情了,还要将他们的尸体用火烤才能安然下咽,好像是在折磨他们的尸体一样,连死都不能让他们安安静静。
他看着野鸡的羽毛一点点的被烤成黑色的焦味随风飘走,然后就露出了他们丑陋的坑坑洼洼的身体,他顿时感到一阵恶心,要是以往,他早已带着血将这只野鸡吞咽了,可是今天,可是今天,他跟一个人类在一起,他烤的这只鸡是为眼前这个人类烤炙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只是他这样做了,连自己都莫名其妙。
人类是万恶之源,
他一直都记着这句话,但总也不能彻底的理解。
这段时间的与人类相处,自己的这个信念淡薄了一些,但总也不能抹去,相反,另一种截然相反的念头在他心底生根萌芽,与他先前的念头对敌着,如一场生死的搏斗,在这寂静的夜里,在他心底里激烈地交锋着。
一阵阵的烤焦的味道从火堆上发出来,无柄面目睁住,眼神呆呆地定在一个方位,浑然忘了身外。
他的心头激烈地鏖战着:人类毁坏森林,捕捉生灵,制作成种类万千的食物衣物器物供他们使用,毁坏生灵的生存之处,使他们流离失所,要赶尽杀绝一切生灵,人类的罪恶在天地间已经罄竹难书,这是他以往所受到的教诲,可是现在,可是现在,他眼前的这个真真实实的人类却完全不是那个样子,他没有见过他残害哪怕是小小的一个生命,他见过他的只是仁慈,连对妖怪都仁慈的人类可能会做出什么坏事来吗?他相信人类都是一样的,一个人类是他们全部人类的缩影,他不能完全相信那些所谓的恶言毒语,他又不能完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