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的城堡上布满了极具沧桑感的铁钉,不过这并不是整个城门最吸引人目光的地方,让人印象最深的是刻印在城门左侧墙壁上的手印,这里的手印共有三十一个。除了一个孤零零的印在第一排,其他的都整整齐齐的排成五排,但是大小形状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手型都很娇小、都是右手、殷红的边缘似乎都在滴血。
这个时候阿迷纱忽然痴痴的向沙克鲁问道:“沙克鲁哥哥,你说这些手印的传说都是真的么?”
关于这些手印是有一个传说的,据说当年在为主宰焦达普尔的藩王举行的盛大葬礼上,一共有三十一位王妃成为烈火中活生生的祭品。
关于殉葬,那些曾经的文明古国都不会陌生。在埃及,金字塔中的木乃伊日夜陪伴着寂寞的法老入睡。在中国,随葬坑里的兵马俑世代护卫着孤独的嬴政过夜。但是,无论木乃伊还是兵马俑,他们都是身不由己。而只有在印度,那些殉夫的女人,有的却心甘情愿,用自己的身体超度丈夫的亡灵。
因此沙克鲁点点头道:“这个应该是真的吧,毕竟当时的制度就是那个样子的。”
“那这三十一位王妃就真的都是心甘情愿的去给藩王殉葬的么?”
关于这一点沙克鲁还真就曾经听一个专家解释过,究竟是什么力量让这些女人如此甘愿如此虔诚如此勇敢?首先是教化的力量。印度女人从小被灌输三从四德的理念,女儿从于父亲,妻子从于丈夫。结婚那天,丈夫会在妻子额头画一枚红点。通俗的说法是,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宗教上的意义是,从这一天起,丈夫就从一个普通男人转变为妻子唯一的神,而妻子也由一个独立女人蜕变为丈夫身体的一部分。按照这样的宗教逻辑,丈夫一旦亡故,他在世间唯一的信徒——妻子——理应追随他至天国,继续顺从他、照顾他、维护他,继续履行妻子的职责。所谓事生如事死,事亡如事存。
其次是对日后寡居生活的恐惧。总有一些没勇气殉夫或者临阵脱逃的寡妇。她们从此变成最下等的女人,做最粗重的活计,吃最糟践的食物。她们还是不洁的女人,被所有人唾弃。她们不能改嫁,不能修饰妆容,终身过着苦行和禁欲的生活。与其苟且偷生,不如在最能获得世人同情与尊重的时候光荣地赴死。
最后是祭司的怂恿。那多么荣耀,祭司用夸张的语气为她描绘着死后世界的壮丽。你将和火融为一体,和你的男人融为一体,和神融为一体。你会看到神迹,你会升入天国,你将获得永生!
那些血红手印即是后妃们赴死前的最后遗留。当时的她们,已经穿上最华美的纱丽,佩戴着最炫目的首饰,她们把葬礼当成婚礼,哪个明星不希望告别演出能完美谢幕?围观的人们跳着,喊着,激动着,叫着好!为她们的忠贞而歌唱,为她们的勇敢而雀跃。这使她们走向火葬台的脚步不但甘愿,而且从容。另一个世界的美好已在她们心中构造出宏伟的蓝图。走吧,姐妹们。一米之外,即是天堂。
听完了沙克鲁的解释,阿迷纱的表情变得更加的沉闷,讷讷的说道:“那难道她们被火烧的时候就不会疼么?”
“当她们引火烧身的刹那,是否会感觉灼痛?”沙克鲁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从物理学生物学或者医学的角度来说,应该会吧。但从宗教的角度来说恐怕又不会,宗教的力量只会让她们感到一阵狂热,不是身体,而是头脑,那一瞬间由信仰形成的坚定足以让她们穿越刀山火海铜墙铁壁。瞬间之后,不再有意识,不再有ròu_tǐ,不再有人,不再有神。所有的一切都随着燃烧的薪柴,随着一缕长风,灰飞烟灭无影无踪。”
看到沙克鲁这副沉重的表情,阿迷纱安慰道:“好在现在的印度不会再发生这么凄惨的事情了。”
对于这句话,沙克鲁并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时至今日,在印度的一些偏远地区,这种事情依旧屡有发生。当人类历史都已经走入了21世纪,当木乃伊和兵马俑只在博物馆内做陈列性的展示,当法老的残忍、嬴政的暴戾只是旁边卡片上的小字注释,而在今时今日的印度,仍旧有人愿意用血肉之躯为殉葬这个奴隶社会的词语做着最现代的解释说明。比残忍和暴戾更能让人不寒而栗的,原来竟是愚昧。
不过这些显然没必要给阿迷纱去说,反正她也接触不到这些底层的东西,那又何必去破坏她的心情呢,于是沙克鲁揽着她的腰说道:“好了,咱们不去想这些过去的事情了,还是到城堡里面去看看吧。”
走进城门,即看到城堡主体。梅蓝加尔城堡的杰出在于它是印度诸多古堡中功能最全面结构也最复杂的一座。
首先,它由许多附殿组成,比如珍珠宫(akhana)。这些宫殿本身就是精美艺术珍品,无论天花板、门窗、墙壁,无不形态各异色彩斑斓。
其次,由于城堡完全借助山势建造,虽然外表浑然一体,但内部各个宫殿却处在不同平面,通过回廊楼梯连接。这种外圆内方的建筑模式直到现在仍旧值得建筑界人士考察钻研
几个特殊展室。轿子博物馆,收藏了藩王出宫时乘坐的各种轿子真品。最具特色的是象轿,乘坐时置于象背,前后可坐两人。轿身以狮子图案装饰,不知是因为狮能克象,还是藩王自比丛林之王、乱世之王。
皇家美术馆,展出印度古代绘画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