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很快就回来了,当然没有空手而归,一挥手一头小象一般大的海兽就被丢在一边的空地上,轻染站起来,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割开海兽那坚韧无比的皮,从中取出肉质最好的部分,帝君接过那些肉熟练的架在火上烤,掏出的瓶瓶罐罐让景颜睁大眼睛,诧异的看了帝君一眼。
不多时,勾的人食指大动的香味便在空中飘散起来,即便是不重口腹之欲的景颜,都忍不住口中唾液分泌,睨了帝君一眼,景颜道,“多年来,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帝君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并不理会景颜。轻染却忍不住在心中低笑了下,这个景颜当真是个趣人儿——他算是明白了,现在帝君在景颜眼里估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反正就是看不顺眼就对了。
没有因爱生恨,没有狼狈不堪,没有让他和帝君之间就此变成仇敌或者冷战的尴尬关系,这种莫名有点嫌弃的表现,意外的让轻染觉得有点可爱——也许因为景颜确确实实是个美人吧,人们对美人总是多几分优待的。又或许是因为景颜出乎意料的真诚吧,他原以为……
帝君将烤好的肉递给轻染,轻染笑了一下,看着景颜盯着他手中的肉,明明很想吃却装的很不在乎的样子,心中就很好笑,将肉连着下面的棍子一同递给景颜,笑道,“景颜,尝尝吧。”
“谢谢轻染。”景颜不客气的就着轻染的手咬了一口肉,挑衅的看了帝君一眼,鼻子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冷哼,才拿过肉坐在旁边一脸认真的啃了起来。
三人解决完晚餐,帝君为轻染洁了手,摸了摸轻染的脸蛋,某种闪过不舍,撇了一遍不自觉的电灯泡景颜一眼,以前还不觉得,难道真是相看两厌,如今他也觉得景颜不知趣极了,最终他只是将唇印在轻染额头,轻叹道,“轻染,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尽早回来的。”
轻染知道他劝不动帝君,点头应下,紧紧握了一下帝君的手,“一切安全为上!”
帝君嗯了一声,转头看向景颜,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景颜面上神色一肃,也收敛了自己那明晃晃的嫌弃,正色道,“你放心,我会保护轻染,无论在哪个方面。”
时间似乎静默了一秒,帝君最后深深的看了轻染一眼,身影一瞬化作一颗流星,这小小的岛上再也没有他的身影,轻染站在原地,保持这握住帝君手的姿势,神色看着有点寂寞,景颜走过去,将手搭在轻染肩上,声音有些悠长,“放心吧,他不会有事。”
轻染这才回过神来,回到火堆旁边坐下,拿起一根树枝拨了拨火堆,轻轻的应了一声。
这么多年轻染与帝君基本都在一起,乍然一下分开,难免有失落和怅然,景颜很理解,而且帝君此行并不太平,轻染哪能不担心。帝君也许不是一个完美的爱人,但他对轻染的感情之深,的确毋庸置疑。
如果感情之中多出一个人,那么两个人的深情,必然刺伤多余的那个人。原本的景颜会因为帝君和轻染的事情发疯,未必是有多么深爱帝君,更多的还是惶恐——他拥有的东西本就很少,其中很大一部分,他都认为是从轻染那里夺走的,所以天帝之后许下的婚约,景颜格外看重——
依旧被夺走了。
所以慌不择路了,认为这个世界,唯独他无藏身之地、也无归属之所。自己的不幸对比着轻染的幸福,他又如何能保持平静呢?不过是一步错、步步错,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景颜垂下眼眸,掩住右眼之中发热的契约,他仔仔细细看过了,景颜一开始,没有要害轻染的心,他用婚约去试探轻染的态度,是希望看到轻染退让,希望轻染给他一点温暖,他就会放弃心中疯狂的嫉妒……本身他就觉得自己对不起轻染。
而轻染却没有如景颜所想。
其实很好解释,不过是当局者迷——轻染并不认识景颜,景颜又态度微妙的去试探,在轻染眼中,就是在情敌打上门,不还以颜色难道还要退让吗?又不是圣人。
帝君固然无情,他的爱全给了轻染一人,这算错吗?帝君说自己无过,问心无愧。轻染有错吗?景颜遭受的不公是凤族所有人默认的,他并不知情,而景颜先乘人之危用了换魂术,是先对不起轻染,轻染也能说,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站在各人的立场,一切都能有所解释,每个人似乎都能说自己无罪,所以景颜即便死了,也没有一个人为他的死动容,这就是,所谓宿命。
可悲、可叹、可怜、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