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去戈域碧海之滨,鲛人族处。”顿了一下,景颜接着道,“鲛人有至宝,镇魂灯与凝魄珠,我想借来一用。”
听到此处,尹愚突然抬起头来,在看到轻染的时候,尹愚瞳孔一缩,直觉开口劝道,“凤子不可!戈域碧海路途遥远,凤子岂可以身犯险、鲛人族凶狠排外,与风族历来不睦,岂会如凤子所愿?凤子三思……万万不可为此凡……”
景颜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尹愚,将尹愚所有劝谏的话都卡回他的肚子,脸上的肌肉跳动了几下,眼中呈现出压抑不住后悔与痛苦,最终却是深深的低头,拜倒在地上,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吐出几个字,“属下、遵命。”
过了好一会儿,尹愚才恢复过来,他没有抬头,说话的事后声音有些哑,“此行艰险万分,尹愚万死难辞其咎,只望凤子保重自己!”
尹愚明白景颜这些话的意思,看到轻染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一切——也是,他的凤子,怎么可能做出用无辜的人的命来成全自己的事,景颜没有用过轻染的魂魄温魂,反而支走了帝君,现在只让他来护法去戈域碧海,只是为了给他一线生机。
若他做的事情暴露,在族内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他一开始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在两天前知晓了此凡人时帝君之妻,他也做好了赴死的觉悟,以魂誓以死明志,定不叫凤子受到牵连。而去戈域碧海,先行在鲛人至宝的护持下,让轻染两魄完全归位,戴罪立功将功折罪才能免了一死。
至于在这其中受的罪过,也是他该受到的惩罚。
若是不小心丢了性命……也是命该如此。
他不能在辜负景颜的这份心意,尹愚此刻才真正开始后悔,因为他,凤子不仅不能安心养伤,反而费神至此,甚至劳心劳力!眼眶发红,尹愚站起身来,悄无声息的立在了景颜身后。
轻染当然知道镇魂灯和凝魄珠,当初帝君跟他说过,寻回两魄之后最好能借到其中一样,这样才能让他两魄更加稳定的回归身体,不会有什么危险,还能让他魂魄更加稳固,实力也能提升。当时帝君也曾笑颜,鲛人族并不好说话。轻染拉住景颜,嘴唇蠕动了两下,景颜已经对他够好了,为什么还要,就算是……终究轻染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景颜却像是明白轻染所想,他笑了一下,没有打算瞒着轻染,以轻染的聪明,尹愚的反应足够她看出许多东西,走进一步,景颜拥住了轻染,在轻染耳边轻声呢喃“对不起,轻染。”
有的时候,也许事情不大,说出来也许不是那么严重,但是隔阂还是产生,甚至演变为悲剧,不是真的介怀那些事,介怀的只是……信赖之人的隐瞒。
景颜不打算隐瞒这件事,与其让轻染暗中将事情才出来,景颜愿意坦白真相。
“对不起,”放开轻染,景颜退后一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眼神也透着无尽的歉意,话语说的有些艰难,“你的两魄,是尹愚偷来的。”
“你知道我旧疾缠身修为已经许久没有精进,尹愚为稳固我的神魂寻找了无数方法,他发现你的魂魄与我相合,能温养我的神魂,所以就偷取了你的魂魄,究竟是真,还是来自我的授意,”景颜轻笑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我不想拿这些话来做无谓的狡辩。是我对不住你。”
“我果断放弃帝君,未尝没有这个原因,是我先对不起你。”景颜又退一步。
“但让帝君为我去取药,我是不后悔的。”景颜下巴微抬,露出理所应当的骄矜,再次微微退后一步,“这是他欠我的,不是欠我的喜欢,是欠我的尊重。”
“你的两魄就在我的身上,”景颜再次退后一步,微微抿着唇,隔着一小段距离看着轻染,吐出一口气故作轻松,“现在该你裁决了,你可传讯叫帝君回来,拆穿我所有的把戏,我绝不会反抗。”
尹愚见此场景,也不再说话,只是膝盖一折,对着轻染跪了下去,喉中压抑着无数痛苦的喊叫,却只发出轻微的哽咽——这本是他犯的错,他的凤子却在为他承担,他怎么配,他怎么配!
轻染眼神复杂,看了景颜半晌,没有说话。
景颜眼睛开始湿润,将手背在了身后,声音轻的如同风一吹就消散,“对不起。我这么做,好像有点心机深沉的样子吧,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相信我,我是……”
“住口。”轻染的&音发冷,将尹愚的一颗心沉入深海之中,冷的可怕,也压抑的可怕,他的手深深拍进泥土之中,手骨发出脆响,却因为景颜的沉默,死死的跪在地上。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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