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一丛合欢纤秀浓烈,沈妱听着那读书声,脚步迟疑。

何春像是能猜到她的心思似的,微微一笑,道:“五殿下最喜欢来御花园里玩,今儿天气又热,怕是又躲在花丛底下读书了。王妃不必担心,只管安心在亭子里歇息就是。”

沈妱闻言便放心了许多。

五殿下就是刚才徐琰提到的承平,年纪与她相当,不过是腊月里的出生的,比她小几个月。之前徐琰也曾将皇室中人简单的跟沈妱介绍过,提起这位五殿下时倒是赞不绝口,说他存心仁善、勤学好问,与太子、魏王两人大不相同。

沈妱也不愿打搅人家读书,看了会儿合欢之后,没在亭中歇息,而往别处逛去了。

此时的徐琰则站在雍和殿的金砖上,瞧着对面的惠平帝,默然不语。

惠平帝却是颇为恼怒,“你说承安是不是失心疯了!不好好在府里闭门思过,却这般攀咬诬陷!这案子是你和太子一起查的,明明白白是他自己不对,怎么却说是你跟太子勾结?朕这里不作例会,他反倒是越闹越起劲了!”

“按魏王的性子,此事怕是受人怂恿,皇兄还请息怒。”

“唉!”惠平帝叹了口气,“你瞧瞧这上头说的,说沈明是五麟教的人,举止鬼祟。还说他和端王妃的名字……哼,真是越大越糊涂!”

徐琰手指微缩,开口道:“沈明的事情,臣弟早已禀报过皇兄,他这几年潜伏五麟教中,实是为了为民除害。旁的事情臣弟不知道,但他绝不是藏奸不轨之人。”

“朕知道。”惠平帝发了一通脾气之后,怒气散尽,这会子往椅背上靠着,只觉得头疼。不过他特地叫徐琰过来,自然不止是为了这个,理了理心绪,他才坐直身子,“魏王这事儿做的奇怪,不像是他的性子。朕先前叫你查的事情,怎样了?”

徐琰心头微微一跳,声音确实平静无波的,“据臣弟打探,魏王府长史司中有位审理,名叫崔詹。三年前宁远候爷带他入京并赐了崔姓,之后安排在魏王府做事。这回太子和臣弟之所以能轻易查明江阁老的案子,这位崔詹也出力良多。”

“崔詹?”惠平帝狐疑的念着这个名字。

徐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御座之上,惠平帝想了一会儿,便又问道:“这位崔詹的身份,可查清了?”

“臣弟是昨日才查出此事,倒还未来得及查探他的身份。”

“朕知道了。”惠平帝目光幽沉。

他麾下的青衣打探朝堂上下各种人的身世消息,像崔詹这样的小人物即便官位不高,但是和宁远候府有瓜葛,本该也有消息才是。尤其崔詹还是魏王府的人,本该更加留意才对,但他这里听过崔家所收留其他几位的名字,却独独没有听过崔詹——

显而易见,是有人刻意隐瞒!

惠平帝想到此处,只觉得身上出了层冷汗。青衣原本是他的亲信,可是如今,竟然有人在其中做手脚,来掩护一个不起眼的、与宁远候府有关的竖子?

那么宁远候府打得又是什么算盘?拿其他几个人做幌子,好为崔詹隐蔽吗?

“崔詹……崔詹……”惠平帝念叨着这个名字,看了徐琰几次,到底没有更多的吩咐。好半晌,他才开口道:“这事朕会叫人查实,你且不用再管了。端王妃恐怕还在御花园里等你,早点过去看看,别叫她累着。”

最后一句话无心之间道出,惠平帝因为记挂着崔詹的事情,并没有留意,徐琰心里却是微微一震,不由得抬头看了惠平帝一眼,就势道:“那么臣弟告退。”

“嗯。”惠平帝头都没抬。

因为有段保在旁边,徐琰并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匆匆扫了惠平帝一眼,便退出雍和殿。

外头日光明媚,照得宫殿上的琉璃瓦明亮异常,相比于殿内浓烈的沉香和压力之下的逼仄感觉,站在殿外时便见天高云旷。

徐琰沉默着往御花园走,回味惠平帝最后那一句话,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他知道惠平帝的性子,除了那位早已逝去的皇贵妃,他不曾将哪个女人放在心上。哪怕是皇后,也只是礼遇而已,更勿论宫里的其他妃嫔和不怎么亲近的公主,都很少能得惠平帝特意的关照。

宫外的那些王妃就更不必说了,即便将来可能成为皇后的太子妃都没有被惠平帝放在心里过,更勿论魏王妃、康王妃等人。

可是今日,惠平帝为崔詹的事情烦恼时,却还能记挂着在御花园的沈妱,怕她劳累?

是他想多了么?

徐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皇兄为皇贵妃而痴迷入道,眉间心上只有她一个人,又怎会对沈妱这个小姑娘格外关照?更何况,沈妱是端王妃,皇兄再怎么荒唐,还不至于生出什么龌龊的心思。

应该只是对弟妹的一点关心罢?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样胡思乱想着,等他见到脸上隐约颓丧的沈妱时,那些念头全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快步走过去,觉得奇怪,“不高兴么?”

“没有。”沈妱摇头,自觉的握住了徐琰的手掌,“咱们回去吧?”

徐琰觉得沈妱有些不对劲,可是她不愿意说,他也不能在御花园里深问,便状若无事的带她出宫。

等两人坐上马车,沈妱这才将努力假装淡定的脸一垮,嘀咕道:“我是哪里得罪过皇后么?”

“皇后难为你了?”徐琰觉得诧异。

“嗯。说了好些奇怪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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