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平帝虽然在感情上颠倒痴狂,但对皇后一向也颇礼遇,叫人将食盒先放着,说是待会再用。他的心思还被武川那些藏吸引着,见皇后还站着不肯走,不由问道:“还有事么?”

皇后看了徐琰一眼,眼中的犹豫一闪而过,“臣妾……有件事想求皇上。”

“什么事?”

“昨儿华真姐姐过来,同我说起了宗渊的婚事。”她微微一笑,“那孩子年纪也不小了,至今还没有说定亲事,太傅和华真姐姐也都着急,满京城里看了一圈,瞧上了文忠侯府的那位陆柔嘉姑娘。”

陆柔嘉?那不是太妃费了不少心思,想要塞给徐琰做侧妃的么?

惠平帝不由瞧了徐琰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又问道:“文忠侯府怎么说?”

“华真姐姐也问过文忠侯府的意思,那边也愿意。陆柔嘉那姑娘我见过,容貌生得出挑,又懂进退、识分寸,两个人年纪也相近,十分相配。”皇后也不管惠平帝刚才的吩咐,亲自从食盒里取了玉碗盛着的冰酥酪和解暑汤。

“既是他们两家的婚事,自己安排就是,求我什么?”惠平帝抬眉,面色不变——

他虽然养在崔太妃膝下,可毕竟养母不比生母,终究隔着一层。先前崔太妃执意要给徐琰塞侧妃时他也觉得强人所难,只是身份所限,没说什么罢了。如今皇后明目张胆的挖太妃的墙角,他也觉得没什么。

皇后瞧着这态度,倒是放心了不少,便道:“你也知道华真姐姐的脾气,我那哥哥早已出世入道,府里就她一个人撑着,最是注重体面。她膝下就宗渊那么一个宝贝,想着能否请皇上赏个脸面,下旨赐婚。”

“霍家与文忠侯府最近又无功勋,赐什么婚。”惠平帝不应。

“我也是被华真姐姐说得没辙了,才来问问皇上的意思。”皇后笑容依旧,“皇上若是不答应,恐怕华真姐姐就该来闹你了。陆柔嘉那个孩子着实出挑,上回浴佛宫宴,端王妃想必也见过,是吧?”

沈妱原本还在感叹徐琰办事太神速,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法子,听皇后忽然提到了她,不由眉心一跳,直觉皇后没什么好意。

“陆姑娘确实是个佳人,跟京城里所有的贵女一样,叫人喜欢。”沈妱敷衍,不偏不倚。

拿起茶杯作势喝茶,她稍稍一想,便明白了皇后的打算——

崔太妃憋着一口气,非要把陆柔嘉塞进端王府中,这会子陆柔嘉转而想嫁入霍家,那不是在打她的脸么?这事儿虽是皇后挑起,但是近日一旦自己帮着说些什么,皇后必然会说成是她怂恿惠平帝促成美事,到时候崔太妃可不就更加怨怼了?

这样一想,沈妱就有些坐不住了。

旁边徐琰似乎也看透了皇后这点小心思,不由笑着觑向沈妱,对此事仿佛浑不在意。

沈妱却不乐意就这样被坑。

虽说徐琰说了宫里的关系能敷衍就行,但她如今已被皇后视为眼中钉,若是再被崔太妃彻底厌弃,哪怕这对她在王府的日子没什么影响,但往后免不了入宫,届时岂不尴尬?

虽说未必要讨好崔太妃,但将关系推入水火,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事。

上头皇后还在劝说惠平帝,沈妱凑过去同徐琰耳语了几句,徐琰便好笑的瞧她,“不必这样谨小慎微。”

“还是去的好。”沈妱小声的嘀咕,“不过说几句话卖个乖,怕什么。”便借更衣的由头,由宫女引着出了雍和殿。

外面日头正浓,沈妱更衣罢了,便问那小宫女,“近来天气暑热,太妃那里凤体都安泰吧?”

小宫女道:“王妃见谅,奴婢只在御前伺候,不太清楚。”

沈妱原也不是真心问她,便道:“这里离永福宫不远,我想去给太妃问安,你来引路。”

小宫女自是不敢违拗,便带着沈妱往永福宫里去。

永福宫中人语寂寂,这样的大热天里,崔太妃照例是在里面就着冰缸的凉爽气抄佛经。见了沈妱的时候,她略略抬了抬眼皮,没怎么理会。若不是这会儿正在抄佛经,恐怕还能冷哼一声。

沈妱不把这冷淡放心上,如常的问安过后,又说是徐琰去了皇上那里,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叫她代为问安。

崔太妃跟徐琰的感情不算太深,虽说被儿子记挂着叫她心里畅快了一点,却还是没给沈妱什么好脸色。

沈妱最初还会在意崔太妃的态度,担心是自己言行不当惹得她不高兴,自打看透了崔太妃的心思之后,倒是没那么惶恐了。

面对着那张冷淡淡的脸,沈妱安之若素,瞧着崔太妃面前那笔架上的十数支软毫毛笔,便缓缓踱步过去笑道:“太后这里原来有这样多的好笔,这诸葛宣笔寻常都是一面难晤,太后这支可真是绝品了。”

崔太妃有些诧异的抬头。

她的爱好不多,因为常抄佛经研习书法,收集毛笔算是一个。

笔架上的都是她心爱的宝贝,如今被沈妱夸赞,心里多少舒坦了许多,看着沈妱时也没那么别扭了,便暂时停下抄经,抬头看她,“小小年纪就认得这个,倒是难得。”

沈妱谦虚的笑了笑。

庐陵文事鼎盛之地,文房四宝上自然也讲究,沈妱虽然没用过这些名笔,但是也曾在名家那里见过一两次。

见崔太妃开口说话,沈妱乘胜追击,“诸葛宣笔实在罕见,能在太妃这里见着这个,实在是我的福气。先前听陆姑娘说,太妃的这些笔都是精心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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