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调了“那晚”和“做了什么”,话语之间有热息润湿她侧颈,庄良珍不由打个寒战,避开他得寸进尺的唇。

她挺直了脊背,抿唇道:“我不喜欢白日举止亲密。”

也不喜欢回忆那件事,那一点儿也不美好。她嘴角绷的很紧。

好,不喜欢便不弄。他直起身子,垂眸看着她:“那晚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对我下药,我知道你不甘心,恨我用那种态度对你父亲,也恨我在书房说的话,可那是没办法的事,人有时候不得不说一些违心话来达到目的,不是吗?你不也经常这么做,你的嘴巴和心从来都不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捧着她的脸:“当时我很难受,看什么都是你,更别提活生生的谢二,可是我不喜欢她的味道,跟你的不一样,我也知道自己中了什么药,还好桌上有一壶冷茶,喝下去忍一忍,慢慢也就消了,忍不住的时候我就想你,想着怎么折磨你惩罚你,在心里发泄发泄,于是又消了。但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那晚有多漫长吗?你怎能这样对我?”

她还是那句话:“你不是已经还回来了吗?”

“喂了我一瓶,也是一整夜,同样的难受,不同的是你能打得过谢二,我却打不过你。你不想要可以推开,但我必须承受。我也很难受的,甚至想着只要……只要你放过我,抱抱我,变成我认识的骁哥哥,我就认命,”她缓缓抬起眼眸,亮盈盈的瞳仁映着他白皙的脸庞,“良骁,你不是人。”

畜生!畜生!天底下最无耻的流氓!

良骁别开脸,抿唇不语。

庄良珍命令自己绝不能发怒和伤心。她闭目平复几许,再睁开眼,已是一片清明。

“走吧,去见见守默道长,他应该回来了。”良骁背过身,拔腿就走。

庄良珍垂眸跟在他身后,女孩子的姗姗玉步跟人高腿长的男人没法比,不多时,两人之间的距离便越拉越远,遇到拐弯处,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好在她记得回去的路,牵起裙角,尽量快步追去,转过遮挡了视线的浓密杏林,才发现他一直立在原地,缓缓朝她伸出一只手:“山路难行,我牵你。”

……

酉时,守默道长总算下山了,跟想象的不一样,身边既无仆从亦无道童,就一个人,默默无声的走进院落,不知道的还以为走错路的化缘道士。

到底曾经是养尊处优的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身材高大,面容在普通人里面绝对算拔尖的了,但放在鲁公府实在是一般,而鲁公府的二老爷和三老爷,尤其是良二夫人的丈夫,年轻时绝不逊色良骁。反正外人一看,只会觉得这位曾经的世子爷是良婷安的爹,但跟良骁的关系实在不大。

不过他放下手里的攒盒,露出半截手,庄良珍又觉得这确实是良骁的爹。同样的修长纤细,指甲更是漂亮的令人过目难忘。

他也发现了庄良珍,笑着走过去问:“芝娘,今日怎么没去先生家,梁束是不是又欺负你?罢了罢了,不学也罢,我养得起你。”

庄良珍微微瞠目。原来他也认识梁叔叔。

梁束亦是庄令贤的入室弟子,比蓝嫣芝更金贵。

良婷安翕了翕嘴角,难堪的闭上眼,下意识的以袖掩面,黎至谦似乎想要安抚她,但又缩回了手。

只有良骁上前一步,微微挡住庄良珍,对良叙道:“道长,这是我的新婚妻子,她叫庄良珍。”

良叙愣了下,一眨不眨的望着庄良珍,神情忽然变得冷漠,淡淡的嗯了声:“怎么姓庄,庄家没一个好东西,蛇鼠之辈,无耻之徒。”

“不管姓什么,皆有好人和坏人,难道姓良的就没有无耻之徒?”庄良珍对他行了一个福礼,话语之间毫不客气。

是他有辱庄家在先。

良骁无奈,默默看向她,眼神里有祈求。

良叙哈哈大笑,那笑声与一身洗的发白的道袍融合,格外的苍凉:“我果然没猜错,你不是芝娘,芝娘才没这么凶。”

他精神有问题,只要不骂她已逝的家人,庄良珍并没有将他的咄咄逼人放在心上。可良叙冷冷一哼:“你是庄宜舟家的小丫头吧,我说呢,怪道这么凶。念在你那白毛娘亲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让庄宜舟滚过来见我。”

白毛娘亲?庄良珍愣了愣:“你见过我……娘?”

“怎么,你没见过你娘?”

庄良珍摇了摇头:“我娘早逝,生下我没多久便与世长辞。”

“这话是你那撒谎精爹说的吧。”良叙闷笑几声,兀自进屋歪进椅子里,“不过若是我,我也看不上你爹,你娘走的好呀,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庄良珍怒了,攥紧手心却被良骁扯到身后,他望着地面,对良叙道:“道长,你该吃药了。”

良叙方才想起还有药没吃,便起身撩起帘子入内室,在其间悉悉索索,也不知在忙什么。

良婷婉掩面跑走,黎至谦紧追而去。

方才还挤满人的屋子瞬间就冷清下来,只剩气的满面绯红的庄良珍。良骁用力将她按进怀里,捂住她耳朵,沉默不语。

“他吃了药就会清醒,也就不太记得之前说的话,待他正常了,你就会发现,其实他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最终果然如良骁说的那样,吃完药睡了半个时辰的良叙醒来,任由良婷安侍候着梳洗,换了家常袍子,一脸陌生的看着外疏离客套,像个普通长辈那样叮嘱她与良骁好好过日子,亦含蓄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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