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冉冉安静的趴在车上发呆——驾驶位上的女人一个极其漂亮的漂移停稳了车。她拉开车门——然后她把封冉冉拉出来了。
封冉冉看着外面……她已经开出了市区,附近是矮矮的平房。她站在那里,高跟鞋,浓妆,跟这附近的一切有些格格不入。她拎着包,一只手拉住了封冉冉,她说:“我们往前走。”
她好像姐姐一样,独生女冉冉被她手掌握住的时候居然想到了剧本里头的描述,她隐隐约约有点感觉到了那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带封冉冉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才停下来,脱离了繁华的大城市,已经接近深夜,连灯都很少点亮。
有个小姑娘蹲在门口,她面前摆了个桶,她在洗袜子。她不过是上小学的样子,模样淳朴。冯明玉一路领着封冉冉往前走,她的语气淡淡的。
“我也曾经在小县城生活过。蹲在门口洗过袜子,在小卖部买冰棍,那时候我读的学校不算好,那种所谓的二流子很多。不过后来我就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封冉冉安静的听着。
“你上初中和高中是什么样的?冉冉?”
封冉冉咬了咬嘴唇,然后她回答道:“学校……学校挺好的,没有遇到过什么糟糕的人或者是事情。”
冯明玉笑了笑,她轻声说:“我看也是这样。”
她随手从口袋里头掏出了一包女士香烟,然后她拿打火机给自己点了,又递给封冉冉一支。
封冉冉眼睛瞪得很大:“我……我……”
冯明玉挑了挑眉头,她的声音很温柔,但是却透着一股子看不上的讥诮味道。
“不想试?”
封冉冉拿过来,她吸了一口。她被呛到了——那瞬间她差点以为她眼泪都涌了出来,这个女人看着身边的姑娘这张素净的脸庞,她动作优雅的抽着烟。她的动作跟封冉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悠悠的吐出了烟圈,然后她说:
“看,冉冉,你还不够。”
封冉冉眼泪汪汪的听着这一句话,她蹲下来,夜晚昏暗的路灯下头,她的眼神里头都透着迷茫。
“我当年演过一个角色——名角儿,唱得一嘴动听的吴音。学口音,学身段,学谈吐,学眼神,什么都要从零开始。我花了半年去学,一点点的磨,磨到我自己闭着眼睛,都能想象自己站在戏台上怎么走位,喉咙一抖,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那花腔怎么转,那手如何捏。不用别人跟我对戏,这出戏怎么走全都在我脑子里头。”
封冉冉低着头,她安静的站在那里,她听见身边的女人清清冷冷的声音。夜晚的冷风吹在她身上,她觉得有点冷,但是心却不知为什么,是火热而滚烫的。那种在胸膛奔流不息的情绪,好像快要融化在了血液里头,逐渐向全身蔓延开来。
“演员……?我演过那么多别人的人生。疯子、白痴、绝症患者,古代的现代的,每一次演戏的时候用尽全力,每演一次,她们都会在我的身上留下痕迹。闭上眼睛我还能够清楚地记得,她们每个人的生活轨迹,她们的喜怒哀乐,其实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一开始摆脱不了,到后面逐渐沉淀下来了,我就成了一个旁观者。我看着那些角色歇斯底里,我不过只是冷眼旁观……这样我才不会被那些复杂的情绪压垮。”
封冉冉安静的听着,那种灼热的情绪跟吹在她身上的冷风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听见面前的女人问她。
“冉冉你想拿影后么。”
封冉冉咬了咬嘴唇。她当然可以冠冕堂皇的说,她不过是为了爱好,是因为喜欢才来演戏。
拿不到奖也没有什么的,她不会遗憾不会难过。她现在这样就很满足,她可以演自己喜欢的戏,她还有很多人喜欢。
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蹲在那里,昏暗的路灯照耀着她,她突然就有点哽咽。她不知道怎么了,她那瞬间,胸膛里头就是有股气冲上来,她的死死的提着这口气,然后她一下子站起来,她的声音里头颤抖得厉害。
“我想要赢。”
“赢到什么程度?”
封冉冉站在那里,她整个人虽然青涩,却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
“您都可以做到的事情,为什么我不可以做到?”
她用了一个“您”。她郑重其事却又忐忑不安的说出了这句话,其实说完她就后悔了——她觉得自己这样真的太脸大了。冯明玉的程度,已经不仅仅是一句天赋或者是努力就可以解释清楚的。她的成功真的是不可复制的。
冯明玉走过来,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的动作很温柔。黯淡的天色下,她跟封冉冉说:
“你跟我来。”
封冉冉跟在冯明玉后面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每一步是怎么踩下去的,她只能这么跟着她往前走,她一直走到最里头的一个小平房,她才停下来。
封冉冉惊奇的看着冯明玉居然从口袋里头掏出了一把钥匙,她把门打开了。
“这栋房子是我买下的。不过我几乎不会在这里呆。买下这里,是因为当初我曾经为了拍一部戏在这个地方待过三个月。”
封冉冉恍惚的打量着四周,这个地方真的很简单,封冉冉坐在那里,她给封冉冉搬了一张凳子,凳子有条腿还缺了一小截,坐上去晃晃悠悠的,让人很不安心。封冉冉战战兢兢的坐在那里。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月光就那么淡淡的洒在封冉冉身上,她坐在那里,眼前这个女人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