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家军功起家,男人们都短命再加上男丁稀少,所以长孙家的祠堂看起来格外可怜。
霍容玥随着长孙昭行礼拜见,这个女人一生只能来一次的地方一丝一毫都不容出错。
稀稀拉拉的祖宗牌位中有一座牌位上面蒙着红绸布,霍容玥淡淡瞄了一眼便猜出蒙着这人是谁——庐阳长公主爱若命根子的幼子,可惜尚不及弱冠便因病而亡,听闻庐阳长公主还因幼子早亡大病一场。世人都猜庐阳长公主怕大儿子长孙昭重蹈长孙家男人们的覆辙便早早为他操办亲事,好在新进门的平宁侯夫人极为争气,进门后一年便为长孙昭诞下长子,庐阳长公主疼的什么似的,亲自教养他长大。
却又不知是什么缘故,平宁侯夫人生下长子后便因病去世,她去世后长达八年里长孙昭都没提过续弦的事,一个人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常年泡在军营中不回府,传闻长公主曾多次派人请平宁侯回府都被他悉数拒绝。
世人传言,平宁侯是不想回到伤心地,只因太过思念平宁侯夫人云云。
出了祠堂,霍容玥试探性的问:“不知姐姐牌位放在何处,论理我今儿该去拜祭的。”
填房要在正室面前执妾礼,霍容玥不愿屈居人下,但向死人低头算不得什么,况且这人还是长孙昭的心尖尖。她正琢磨着穿这身正红色缠枝石榴的裙子去拜祭是不是不大妥当,却听长孙昭冷声道:“不用。”
丢下这俩个字,他便大步向前,看起来向是去了书房。
环侍的丫环婆子都同情的看着她,就连一向冷静稳妥的向嬷嬷都面带急色,霍容玥莫名其妙,死去小十年的人还是人们口中的禁忌,如若平宁侯夫人地下有知也该是高兴的吧?
谢氏高不高兴暂时猜不着,但霍容玥很快高兴不起来,她被长孙昭抛下后带着丫环婆子往新房走,半路冒出来一位中年婆子带着几分敷衍的给她行过礼,便道:“奴婢奉公主之命带夫人去拜祭先夫人。”
这下,便是不想去也得去。
谢氏牌位放在西苑小佛堂里,这里离大公子长孙念的院子很近,想必是庐阳长公主特意的吩咐的,也为方便大公子追思亡母。提到大公子,霍容玥好奇不已,她上辈子没有孩子,对于没母亲的孩子她总会格外心软一些。
小佛堂里冷冷清清,谢氏牌位前供奉着香烛瓜果,桌面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时时祭拜的。可那牌位上只写“长孙府谢氏之灵位”几字,并无其他字眼,这并不符合常理。
“夫人,您这不合常理。”许嬷嬷一句话将她心神拉回来,她一脸的不赞同。
霍容玥不明所以,她给谢氏行礼上香还有什么不对吗?
许嬷嬷皱着眉头重申:“夫人,您在先夫人灵前得执妾礼。”
执妾礼?是要她跪下?霍容玥定定看她一眼,俯身屈膝行了一礼,将香插上便告辞离去:“妾身便不打扰先夫人清净了。”
向嬷嬷没跟着进佛堂,见霍容玥出来时面上隐约带着不悦心头便是一紧,又指指小佛堂西边一脚悄声道:“从您进去大公子就站在那里了。”
霍容玥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长孙念正死死盯着他,那眼神就像是她抢了他什么东西,等许嬷嬷出来后又拿眼神问许嬷嬷,许嬷嬷仿佛没看到霍容玥一般:“霍氏已经给先夫人行过礼了。”
原来,大公子长孙念让许嬷嬷假传庐阳长公主之命,又亲自盯着她给谢氏拜祭就是要看她屈服于谢氏之下……
站在西厢的长孙念翩翩佳公子般向霍容玥一揖:“多谢夫人。”少年眼睛里带着满意,仿佛在看一件物品。
霍容玥面带笑意:“大公子多言,祭拜先夫人是妾身本分。”
从西苑走回新房路过花园,花园里一片花团锦簇的景象,皆因庐阳长公主爱花成痴,即使是凛凛寒冬平宁侯府的花园也开满了争奇斗艳的鲜花。一行人走到一半霍容玥停在一株腊梅旁:“红药,咱们把这枝花带回房中观赏一番罢。”
红药小心翼翼采下五六枝腊梅,娇嫩的黄色衬得她细白的脸蛋清秀可人,霍容玥无声的笑了,不管如何她已经嫁入这侯府,是死是活她都要走出一条路来。
新房里极安静,小丫环和婆子们战战兢兢待在廊下,见新夫人回来齐齐行礼。
霍容玥吓了一跳,不过脸上没有表露半分,她的陪嫁丫环拂晓远远听到动静便匆匆跑来:“侯爷在书房看书,他们就都这副样子了。”
“侯爷什么时辰回来的?”她明白了大半,晨起时她就察觉到这府里的下人对长孙昭恭敬的过分,都不敢正眼去看他,仿佛面对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她暗暗猜测该不会是长孙昭当着下人们的面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毕竟外头可是传平宁侯长孙昭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传言虽然不可尽信,但也有几分可取之处罢。
犹豫片刻,霍容玥还是去了书房,还未推开门便听里头冷冷一声:“何人?”
“夫君,是我。”霍容玥的声音微小并含着几分温柔,向嬷嬷带着丫环们停在一丈之外的地方,准备让新婚夫妻俩好生培养感情。
大约是很久没听到她进来的动静,长孙昭淡淡道一句:“进来。”
红木门开合的声音唤醒廊下一众丫环,其中站在新房门外的美貌丫环脸色惨白,她们几个都是庐阳长公主赏下来照顾长孙昭起居的,但半年多下来不仅没进过正房,更别说书房。而霍容玥的六位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