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她伸出手,声音温暖,“起来,我带你回家。”
***
大年夜的凌晨,走在祈海市的大街上,放眼望去,全都是迎接新年的喜庆红色。
大街上没什么人,只有树上缠着的彩灯还在闪闪发亮。张灯结彩的红灯笼,缠绕在树枝见不断闪闪发亮的彩灯,到处都寓意着新年的到来。
梁桔双手环绕住毛东的脖颈,脸贴在他背上。毛东背着她,沿着街边一步一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街角堆满了放完烟花爆竹剩下的炮渣垃圾,十字路口还有几人在为死去的亲人烧纸,空气中弥漫的都是烟花殆尽的味道。
苦涩,带着窒闷。
梁桔从医院出来开始就一直一言不发,无论毛东带着她去哪,她都听话的被他拉着,眼神空洞。
毛东带梁桔回到了那间饺子馆,打包了一盒饺子,打车一起回到毛东的住处。
进了屋,梁桔被毛东牵着手走到沙发前坐下。她双眼盯着某一处,直愣愣,整个人毫无生气,除了不断往下流的眼泪。
“吃点东西吧。”毛东将饺子用微波炉打热,端到梁桔眼前。
梁桔就像被人定住,一动不动。
毛东坐在她身边,自己夹起一个饺子送到梁桔的嘴边,“张口。”
见梁桔没有一点反应,毛东也没有放下,“听话,梁桔。”
半晌,梁桔的眸子才终于轻轻动了动。
在毛东的脸上时,眼中涌出的泪水一下变得更多。
毛东不忍看她这个样子,语气又低了三分,“听话,把饺子吃了。”
“...我奶奶没了。”她眼中的悲伤让毛东心里面也跟着难受。
“我知道。”他轻轻说。
梁桔哭着看着他:“我答应奶奶带你去见她的,她说好,还说要帮我参谋参谋。”
“...我知道。”
“我奶奶没了,从小最爱我的奶奶...没了。”
“我知道,我知道...”毛东放下手里的碗,将梁桔轻轻拥入怀,用下巴摩挲她的发顶。
梁桔平时很少哭,即使受了委屈也从不轻易掉眼泪,可是这次不同,她的亲人去世,还是她最爱的奶奶。
她想哭可又不想哭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酸。
他的手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背,一声一声轻轻安慰。
窗外时不时还有烟花炮竹的声音,透过窗户向外望去,一望无尽的黑色连月光都被遮掩住。
他的女孩死死抓住他的衬衫,在他的怀里失控的大声痛哭,一声一声绝望的声音像一把锤子狠狠敲在毛东的心上。
桌上的饺子还在冒着热气,可终究是没有动一下。
二零一四年的第一天,属于毛东和梁桔的二零一四年,第一天,是在梁桔失去奶奶的悲痛中煎熬度过。
因为毛东的关系,梁桔没有回家,没有给奶奶守夜,也没有为奶奶上过一炷香。
奶奶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去世的,初一晚上,毛东去街边找了好几家店才买到烧纸。
晚上天黑后,他带着梁桔去街角的十字路口,给奶奶烧了纸。
火红的火苗簇簇燃烧,毛东蹲在地上,脸被火苗映红。他手里拿着纸一张张,扔进火堆里。
梁桔双手垂在两侧,眼睛通红的站在一旁。
烧到后面,只剩下不多的烧纸,毛东起身,将纸递给梁桔。
梁桔看着燃烧的火,问毛东:“奶奶能收到吗?”
“你相信奶奶能收到,就能收到。”
眸光转向毛东的脸上,梁桔又问:“那她能原谅我吗?”
毛东眼眸低垂,把纸塞到了梁桔的手里。“奶奶不会怪你。”
梁桔在火堆旁蹲下,抬起手,轻轻将手里的纸扔进火堆里。
“奶奶,我想你了。”
***
三天后,奶奶活化那天,早上不到五点,梁桔就在毛东的陪同下去了火葬场。
毛东一身黑衣站在入口处看着她进去,他再次选择没有陪她,就跟那天在医院一样。
梁桔这几天憔悴了不少,基本没吃什么东西,整日沉默不语,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床头看着窗外发呆,然后默默落泪。
清晨的大街上人很少,只有坚持在工作岗位上的环卫工人趁着天没亮还在清洁。毛东没有走,他站在火葬场门口的一棵树下,一根一根,不停地抽烟。
大过年的,连火葬场门口卖祭品的小贩都很少。呼出的气息在空气里冒着白气,毛东想,人这一生,生老病死,天天上演,每天都有新婴儿不断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同时,也有很多人在离开这个世界。
忽然想起那一年,他送走自己的父亲,没隔几年又送走了母亲。亲人离世带来的痛楚,他比谁都清楚。
想起那时候自己身边还有哥哥毛北陪同,有什么事,至少还有哥哥。
如果说父母的去世让毛东仅仅是失去双亲,那大哥毛北的死就让毛东成了真正的孤儿。
算一算五年过去了,毛北的离世,整整过去五年。
出事的时候毛东不在祈海市,回来,也没有见到大哥最后一面。因为怕毛东也被人报仇,姑姑坚持让毛东隔了两日才返回祈海市,毛东记得,他被姑姑锁在家里的那几天,几乎是他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一天。
他摔了家里所有的家具,甚至是试图把门踹开,可惜姑姑要有防备。小仓库里连窗户都没有,门被铁链锁着,毛东分不清白天黑夜,无时无刻不在试图从姑姑家里逃出来。
大哥的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