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气的急喘气,胸口剧烈浮动,邻居们被母亲的情况吓的闭了嘴,我的心中也升起一股滔天愤怒,怒红了眼,抄起旁边的扁担就朝那些七嘴八舌的邻居扔了过去,指着他们怒吼:“你们给我滚,滚啊。”
我见过落井下石的,见过雪上加霜的,唯独没有见过雪中送炭。
邻居们被我赶了出去,一旁的小男孩被我的样子吓坏了,紧紧抓着母亲的手,怯生生的看着我。
母亲好不容易缓了气,示意我将她扶起来,我给母亲垫了一个枕头,依然跪在母亲的床前,直掉眼泪,母亲或许是回光返照,忽然精神好了很多,将我的手与小男孩的手放在一起。
母亲叹了一口气说:“夏夏,妈妈以后恐怕不能帮忙照顾允儿了,妈妈没用。”
我泣不成声,拼命摇头:“妈,你不会有事的,天亮了我就带你去城里看病,我们现在有钱了,你的病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好的。”
我把包里面的卡,现金都一股脑的掏出来,母亲看着那些钱,眼泪不停的流,有一种痛心,手不停的锤着床,嘴里一直说:“是妈没用啊,妈没有保护好你,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你也走上这条不归路。”
我不说,母亲也知道我在外面干什么,隔壁村的不少年轻女孩还没有成年就出去了,都是干的那行,丽姐就是其中的例子。
我当时没有多想母亲的话,没明白母亲口中的‘也’字的深意,只认为母亲以为我也跟那些人一样了。
“妈,不是你的错,不怪你,是我,是我没用,是我堕落,求你别伤害自己。”我抱着母亲,不让她伤了自己,最后我们两人抱头痛哭。
当初,所有人都以为我不一样,上大学对于这山村是多么风光的事,可我最后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允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也意识到了不对,开始哭了起来,我看着允儿,心如千万根针扎似的疼,我想抱他,却不敢伸出手,我做不到与他亲近,这个孩子,我两年没见,或许我是刻意去忽略他的存在,我厌恶这个孩子,也害怕这个孩子。
母亲看穿我的心,说:“夏夏,妈不能再陪你了,以后有允儿陪着你,你不会孤单。”
母亲拉着允儿,对他说:“允儿,这是……”
我害怕母亲即将出口的那个字眼,我迅速说道:“姐姐,叫姐姐……”
母亲似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没想到我的心这么冷,母亲有些失望,更多的是痛心。
允儿一双黑葡萄的眼睛懵懂的看着我这个‘姐姐’,然后又看了看母亲,母亲最终还是妥协于我的决定,勉强的对允儿笑了笑:“允儿,以后你就跟着姐姐,做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知道吗?”
才两岁的允儿,根本听不懂大人话里面的意思,不过对于这样的安排,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姐姐,允儿还是有点怯生,又有点好奇,软糯糯的叫了一声:“姐姐。”
生活在山里,母亲将自己累垮,却将允儿养的白白嫩嫩的,一点也不像山里面的孩子。
天渐渐地亮了,母亲还是没有熬过这一夜,我千辛万苦的赶回来,见了母亲的最后一面,朝阳染红了半边天,像血色一样红,这是难得一见的景象。
我跪在母亲的床前,允儿陪我一起守着,他或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离开’的含义,乖巧懂事,不吵不闹。
我麻木的像个死人,泪水也没了,眼神空洞的看着早已没有温度的母亲,我知道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最不放心的是什么,她怕我像两年前一样掐杀允儿。
我不知道跪了多久,外面突然响起一串脚步声,一个女人推开了我家的门,见我跪在床前,屋内一切静的可怕,沉重的氛围,外面的阳光透过缝隙射进来,跳动着,却还是有点阴森森的。
女人试探的问了一句:“是小夏回来了吗?”
我听得出是昨天给我打电话的邻居李婶儿,我无力回答李婶儿的话,只是背着她点了点头,允儿是认识李婶儿的,礼貌的唤了一声李奶奶。
李婶儿很激动的上前,看了我一眼,又朝床上看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小夏,你妈妈她……”
我只是麻木的点头,李婶儿突然悲戚痛哭:“大妹子,你怎么还走到我前头了呢……”
李婶儿是唯一对我们母子还有点人情味的人,昨天她娘家有急事,就回去了,并不知道半夜全村来我家指责的事,李婶儿是个爽朗的普通妇人,她原本是隔壁村的,与丽姐听说还有那么一点沾亲带故,嫁到了这个村子,我知道这些年她对母亲多少是有照顾的,我很感激,却无以为报。
母亲过世了,就我与允儿,没有一个有力气的男人帮忙,根本没有办法帮母亲处理后事,村里面的人没有帮忙反倒是幸灾乐祸,有的人甚至放鞭炮庆祝,那一刻我真恨不得放一把火烧了整个村子,与这些人同归于尽,人怎么能无情冷血到这个地步。
最后是李婶儿的儿子大勇和丈夫帮忙送我母亲去了火葬场,李婶儿的丈夫先前百般不愿,他不想得罪这村子的人,成为公敌,还骂李婶儿多管闲事,最后我拿出一叠红色毛爷爷,李婶儿的丈夫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眼睛迸出金光,闪着贪婪,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我抱着母亲的骨灰,将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三夜,允儿就由李婶儿暂时照顾着。
漆黑的屋里面,怀里面是母亲的骨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