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仔细看清楚,可是头越来越昏沉,玻璃渣钻进体内,钻心的疼,让我实在没力气再坚持,晕过去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黎若与小薇飞奔过来,也听见了萧凌慌乱的怒吼声。
期间我短暂地醒了一次,头顶上雪白的灯光刺得我睁不开眼,身边的医生和护士不停的攒动,我看到泛着幽光的手术刀将手臂上的皮肉一点点割开,然后用钳子将碎玻璃渣取出来,只是一点知觉也没有……
我的记忆有些恍惚,两年前,我也是躺在手术台上,那是生允儿的时候,在经历过长达五个小时的疼痛之后,医生选择为我剖腹,我迷迷糊糊地看着冰冷的手术刀划开我的肚子,大约有二十厘米左右的口子,那种血肉翻开,却又感觉不到疼,我最后睡过去的时候,听见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很响亮,他好像很高兴来到这世上……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似乎在我睡着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世纪,病房里安静得只听见医疗仪器的滴滴的声音,缓缓地,恍惚将呼吸都拉长了。
我的手好像被谁抓着,我垂目去看,趴在床沿的男人,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是萧凌。
萧凌拉着我的手,眉头紧蹙,似乎很累的样子,趴在床沿睡着了,这个意识让我心底一惊,他怎么会在这?
被姚顺海打的记忆零零碎碎钻进脑子里,我记得最后好像看见萧凌来了,我以为那是幻觉,没想到真是他,如果不是幻觉,那他眼底的那抹心痛也是真的吗?
我不知自己在幻想什么,我闭了闭眼,将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想法都清理出去,忽然觉得口有点渴,我舔了舔干涸地唇,想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字,浑身如同棉花似的,轻飘飘的,使不上力气,我歇了一会,试着动了动身子,扯到伤口,钻心的疼让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而我轻微的动静惊醒了萧凌,他看见我醒了,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匆匆出去叫了医生和护士,医生进来一番检查后,他们在门外交谈了一会儿,然后萧凌沉着脸走进来。
“感觉怎么样?疼吗?”萧凌抓着我的手,这次我看清了他眼底的心痛与急切。
我有些意外,萧凌真的为我心痛?
我张了张嘴,很久才吐出一个字:“水……”
萧凌慌忙给我倒了一杯水,微微扶着我的后脑勺,递到我的唇边,缓缓地喂我喝下,动作是说不出的温柔,生怕将我弄疼了。
喝完之后,他又将我缓缓放下,将杯子搁在柜台上,然后又将病床为我摇高了一点,自己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将我的手包在他的手心,谁也没有说话,如同沉默了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之后,我开了口。
“黎若挂你电话的事你别计较,都是我的不对。”想了想,我又说:“萧少,谢谢你。”
我知道,如果不是萧凌的突然赶到,我可能就被姚顺海打死了,像他们那样有权势的人,弄死一个人简直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不知道萧凌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或者是本来就在那,又或者是挂了他电话,来找我算账,但这句谢谢我还是要说的。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久久,才吐出了三个字:“嫁给我。”
我的头被萧凌这三个字给炸的嗡嗡响,我想自己肯定还没醒,在做梦呢,不然萧凌怎么可能说出这三个字,而且对象还是我。
望着天花板,我没有说话,过了很久,萧凌又重复了一遍:“江夏,嫁给我。”
我想萧凌的求婚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地点是医院,没有鲜花戒指,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自带着一股命令的语气,这哪里是求婚,是逼婚吧。
我偏了头,凝视着萧凌,良久,我才轻笑道:“萧少,是我被打伤了脑子,又不是你,你在这说什么胡话呢,你看清了,我是江夏,只是你包养的女人,你敢娶我这样的女人?”
“敢。”
一个字,简单明了,却如一把重锤砸在我的心口,似乎将我加锁的心房砸了一条缝隙。
当初丽姐让我抓住萧凌,我觉得不可能,没想到挂了他的电话,一顿打之后,萧凌就跟我求婚了,还真如黎若说的,男人就是贱,上赶着不要,打着倒退。
可我真没想过嫁给萧凌,或者说这辈子我就没想过自己能有穿上婚纱的那天。
我盯着萧凌,自嘲一笑:“我不敢。”
当初我决定做萧凌的情人,我答应过一切听他的话,绝不说一个不字,可婚姻,在我们这些女人眼里真的是坟墓,更何况像萧家这样的大坟墓,我踏进去,将死无葬身之地,在经历死亡之后,我觉得还是小命重要。
萧凌拧着眉反问:“为什么?”
萧凌可能没想到自己会遭到拒绝,像他这样的身份,多少女人排着长队,挤破脑袋想嫁进萧家,或者免费给他睡一晚都成,偏偏我这么不识好歹。
我没有回答,而是也反问了一句:“萧少,那你是为什么娶我?同情我?看我被你差点掐死,又被姚顺海差点打死,你良心发现?想拯救人类?”
萧凌可能觉得我被打傻了,才会说出这么天真的话,冷嗤了声:“你第一天认识我?同情,良心,这两样东西我没有。”说到这,萧凌话锋一转,凝视着我,深邃的眸子微微闪了闪:“我就是想娶你,你嫁还是不嫁?”
感觉萧凌这话有点无赖了,我也翻了一个白眼,直截了当的回了萧凌两个字:“不嫁。”
这哪里是我嫁不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