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是奴婢。”门外,一个模样普通的女子站在那里,一脸惊慌失措。她的脚下是一个打翻了的托盘,托盘上的青花瓷鸡心碗已经摔碎,里面的汤汁淌了一大半出来。
陆承暄皱起眉:“怎么回事?”
女子慌忙跪下,结结巴巴解释道:“刚刚绿意姑娘来,来厨房跟奴婢说,再送一碗银耳百合羹过,过来。奴婢就,就盛了一碗过,过来。谁知刚,刚到门口的时候,被,被一只野猫吓到,就失手摔,摔了碗。”
池小鲤眯眼看了半天,才对这女子有了些印象。她是厨房的厨娘,似乎叫冯玉莲来着,大家都称她冯娘。
冯娘此时大约是被吓到了,声音颤抖,身体也抖得厉害,见陆承暄不说话,忙朝他请罪:“奴婢不是故意的!请,请三少爷,三少夫人饶了奴婢!”
见冯娘如此紧张,池小鲤不免看了陆承暄一眼,陆承暄叹了口气。
府里确实有些野猫,府中人也不怎么去驱赶,有的时候还有人去喂它们,刚刚他也听到了猫叫声,所以也不能怪她。道:“起来吧,再去端一碗来,下回小心些。”
“谢三少爷!”冯娘磕了个头,然后将地上的碎瓷收进了托盘,又端着托盘转身离开。
看着冯娘慌张离开的身影,池小鲤眯起了眼,半天没有说回目光。陆承暄看她看得专注,不由得开玩笑道:“怎么?怕野猫进来吃了你?”
池小鲤白他一眼,肃容道:“这个冯娘,好像有武功。”
“是吗?”陆承暄看了眼冯娘离开的方向,随口道:“府中有丫鬟确实会武功,当初选人的时候,并没有要求完全不会武。有什么问题吗?”
池小鲤细眉微蹙,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你说,我们刚刚的话,她听见了吗?”
陆承暄笑了笑,安抚道:“刚刚她还没听到估计就被猫吓到了,没事的。”
池小鲤思索了下,似乎也觉得有道理,便松下了心神,和陆承暄大致说了下陆承昀的事,跟他允诺,自己一定会从陆承昀打听到给他下毒的那个人的。
三日后,池小鲤终于逮着了机会。
陆承暄一直想要一方奚超父子所制的易水砚和墨,一直没有得到。刚好有太子宾客赠予了陆承昀,陆承昀就亲自将砚台和墨送了过来。他来的时候陆承暄正好不在,自然就是由池小鲤去接的。
池小鲤对笔墨纸砚什么的本来是不太了解的,后来跟着陆承昀学了几回,画嘛,是还画得不怎样,但文房四宝倒是认识了不少。就拿她手上的这块墨来说,丰肌腻理,光泽如漆,而易水砚的形状独特,看得出来制作人是根据原有的岩石精心设计的模样,加上精湛的雕琢,让人觉得妙得不能再妙了,简直爱不释手。
看着池小鲤捧着砚台和墨反复看着舍不得放下,陆承昀不由得笑了一声,说:“以后若是有人问起我教的学生,我说,她没学会画画,倒学会研究文房四宝了,岂不被人笑话?”
池小鲤闻言干笑两声,放下手里的东西,暗道自己本来就不是来学画的,她是来报恩的啊,只是为了陆承暄,她这恩,打算暂时不报了。
想到陆承暄,她自然就想到了他的毒。于是池小鲤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先是左右张望了下,然后朝陆承昀招了招手。
看着池小鲤的秒变为神经兮兮的模样,陆承昀有些纳闷,但还是很听话地靠了过去。池小鲤凑在他耳边,低声问:“关于三少爷的‘病’,二哥是不是知道——”
“什么”两个字还没有出口,陆承昀却已然接过了话:“我知道他不是病,是中毒。不过你放心,这府中,知晓这件事的人不多。只有你们、二娘、我和下毒的人。”
池小鲤和陆承暄之前的猜测是,这府中可能除了陆彦,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可现在陆承昀告诉她,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着实有些意外。
她不由得就问他:“为什么?”
陆承昀微微一笑,“因为……看病的大夫是我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