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的鸣声在耳边回响,苍白世界里,近在咫尺的厮杀也在一同远去。
空洞的眼望着落雪的天空,兰戎仰倒在雪地里,像一滩人形的血。
无穷尽的雪吹在冰凉的皮肤上,融进浓稠的血色里。
——我得回去。
他紧紧闭上眼睛,再用力睁开。
——我得回去。
——再,坚持一会儿。
“撤。”
魔头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嘶哑的声音仿佛被烈风撕裂的丝帛。
“撤!”
他提起一口气,拎起失去意识的曲暮酒,扔向天辰派的人群。
象征着魔教的黑面具一层层地涌上来,乌压压的戾气将他密不透风地包围。
——我得回去。
身体已然无法负荷更多,魔头单膝触地,一头栽向了无边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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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了。”
花知婉在房里焦躁地抓着头发,一刻不停凝视门口的眼睛又干又涩:“一整天了,还没有回来。”
——兰戎一定有危险了。
这一连串事件的发生,就像被人在背后操纵着,一件接着一件,有条不紊。
迟迟不好的旧伤、目的性明确的偷袭、矛盾的激化、失窃的剑,不得不赴的战帖。
他们早预料到了其间定有阴谋……
于是,兰戎派了教内最值得信任的人力来保护花知婉;他给她造的那个金笼子有机关可以从内部封上铁皮;他做了万全的准备避免她受到伤害。
而他自己,却只留下一句“我会安全回来的”,便拖着病体奔赴了战场。
花知婉问自己,她能帮兰戎做些什么?
对着没有丝毫反应的电脑,她忽然有点理解了人们求神拜佛的心理。
“花知婉!!丸大大!!!”
门外传来女人尖声的喊叫:“喂!你们走开!放我进去!!”
——宁柔?
花知婉皱起眉头。
——她怎么会来?
现在的她们站在绝对的对立方,她居然敢找上门来?
脚步稍稍往院子里挪动了几步,花知婉硬着头皮试探性地往外面看了一看。
宁柔显然是带了许多帮手来的,不过,强壮的家丁也只够支持她走到她的院子外了。
“喂……唔唔唔……”
才刚喊了两句话,她就被黑面具捂住了嘴。如果花知婉没有一直关注着门外,她的来访可能根本不会被注意到。
“等等!”
花知婉走出房门,在宁柔被扔出去前拦住了他们。
“放开她吧。”
她心里想着,就算宁柔来意不善,但她说不定会有兰戎的消息。
“要绑我做肉票,你也得准备充足点吧?”
花知婉帮宁柔理了理乱了的衣裙,意有所指地说道。——毕竟,她有把她绑走的“前科”。
“我准备的很充分啊,在你身边守卫的人太多了,怎么都进不来……”
宁柔满脸委屈,说话很着急,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唉……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见你,不是来绑你的!!丸……丸大大!!”
她这边还没站稳,说着话就一把扑到了花知婉身上,把她抱紧。
“你救一救曲暮酒吧,他快死了!我,我出来时,他已经要不行了,现在估计……我不知道……”
听到曲暮酒受伤,花知婉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那兰戎呢?兰戎也受伤了吗?”
“我不知道,曲暮酒……”两人关心的人完全不同,宁柔急忙否认了一句,试图把话题扯回曲暮酒身上。
“你敢来找我,说明你知道兰戎不在我身边。你们把兰戎怎么了?”
花知婉怀着戒心,打断了她的话。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不来找你曲暮酒就会死,所以我得来。”
宁柔拽着她的手臂,急得眼眶内泛起了泪光:“你是作者,动动手指就能救他是不是?他要死了啊!”
“你先告诉我那一战的结果,还有兰戎的去向。”
花知婉的声音冷静,像是完全不为所动,她心里害怕,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露怯。
“结果?我不知道!可曲暮酒都那样了,你说结果是什么。”
宁柔被她冷淡的模样刺激,嗓子仿佛被哽住了似的,字字艰涩:“曲暮酒拿到天辰剑时,我已经劝过他了,他以血饲剑时,我更是想尽办法阻止他。他哪能打得过魔尊啊,他就是不明白,怎么劝都不明白,现在成了这样……丸大大,你是作者啊,曲暮酒不是你笔下的男主角吗!你得救他啊!”
花知婉对于宁柔,是这个世界的神。她凌驾于恩怨情仇之外,她该救助世人。
“他是怎么拿到天辰剑的?以血饲剑会发生什么?”
可惜,这个神早已坠入人间,她有了心上人。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有电脑吗?”
接连不断的问句,让宁柔顿时有了某个猜测。
“你的电脑呢?”她的声音静了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