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一热,忙道,“额,没,没看什么。那个,白太医已经来了,我出去让他等一会儿。你先泡着。”
不多时,他就整理好了衣衫出了来。
前厅,他淡然坐下,脸色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
白太医开了药箱,“王爷,容臣看看您的伤口。”
衣袖卷起,他的伤口被水浸过,绽开的皮肉边缘已经有些泛白。
“王爷,幸好王妃今夜通知老臣前来。否则,您这伤口不用等到明日,今夜就要发起来了。”
几种药先后涂了几遍,最后白太医又将那伤口用纱布包好。
白太医临走前特地留了几瓶药,交代我今夜每隔两个时辰就要给他换一次药。
我在慕渊案后找了现成的纸笔,“白太医,劳烦您在将这几瓶药的先后顺序在说一遍,我怕待会儿就忘了,还是记下来比较放心。”
白太医笑笑,干脆省了那难记的药名,只说,“红瓶,白瓶,蓝瓶。王妃您只要记住瓶子颜色就好了。”
白太医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慕渊,有些欲言又止。
我问,“白太医可是还有事要嘱咐?”
白太医并未回答我,只走到慕渊跟前,压低了声音,道,“方才替王爷把脉,发现王爷身体里有些残留的药,可还需老臣-----”
慕渊道,“不用了,白太医请回吧。”
白太医这才将药箱背了,道,“那老臣告辞。”
确定他的伤无碍后,我在他身边躺下。
“慕渊,白太医说了,你这伤,今夜得两个时辰就换一次药。待会儿,我若是睡熟了,你可得记得叫我。”
他没有说话,只侧了身子,将一只手放在我肚子上。
我一僵,生怕他是泡过冷水后那药效还未下去,又怕他那手继续下移,一把抓住他,“慕渊?”
他却不在动,那手就轻轻贴在我小腹上。不过片刻,他那掌心便温热起来,贴在小腹上竟是难言的舒适。
我松了口气,不多会儿困意袭来。
他那手始终没有拿开,我好像听见他在我耳边说,“延延,等咱们将来有了孩子,若是女孩,就让她幸福安然,无忧一生。若是男孩,这文韬武略,我要亲自来教。”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明日又得去医馆了。且这回可得多备些药,毕竟将来到了宫中,用药都是要太医院备案的。
素心终是搬了出去,听浣浣说,我派人送去的那些银两,她一分也没有收。
九月十三,他终登大宝。
时,风雨止,干戈息,战袍解,登而王。祭台上,荆旗蔽空,江山千万里,尽收他眼底,亦尽在他掌中。
铁马冰河十几年,迎来的是他的朝代,他的建昭。
万岁之呼,排山倒海,震耳欲聋。五帅二十九将,皆诛尽宵小,率宾归王。
千万人的臣服,千万人的敬畏,他只轻声道,“起来吧。”
谢恩之声随之震彻九霄。
自此之后,片语成旨,口无戏言,风云变幻也不过在他那悠悠指掌间。
这宫中我来过不知多少次,却第一次因了慕渊,以这样的身份踏入。
两侧仪仗随行浩浩荡荡,回首望去,宫门广场,竟一下看不到尾一般。龙车凤撵所到之处,宫人守卫皆齐齐拜倒,万岁千岁之声不绝于耳。
这一切的隆重繁华和盛大,皆是为我身边的那个男人。
兰因宫前,火树银花次第开。
我看着那鎏金匾额,有些恍惚。
“慕渊,这是你给我准备的宫院?”
他站在我身边,先是淡淡了应了一声,“嗯。”随后又补充道,“是我们的。”
“嗯?我们的?慕渊,你是说,你以后也要住这里?”
“当然。”
我一扭头,看见站在我身边的他已然黄袍加身,一身的苍凉气已经悉数化为万人景仰的威严。自今日后,他再也容不得任何人的半分冒犯。
我指着兰因宫,试着改口,“皇上,我是说------”
他抬手,自然拂了我肩上落叶,道,“延延,我是不是说过,你这称呼,永不必改,无论我身份为何。”
这话,他的确是说了许久了。
“是。”
“嗯,所以,你以前怎么叫,往后就怎么叫。你是一国之母,是朕的后,多大的朝臣也无须避讳。”
“是。”
他不知怎么,笑了笑,道,“延延,你今日倒是难得的乖巧,一口一个是。不过,这可一点不像你。”
他贵为九五了,生杀予夺,全在一念之间,我就是想说不是也得敢啊。
看着眼前的琼楼玉宇,金碧流转。印象中,我从未记得宫中有这么一座宫苑,看这砖瓦雕画,像是新建。
“我怎么不记得以前宫中有这兰因宫?”
“自然是新建的。”
他始拉了我的手往里走,一路的流光溢彩,到处都是大红的喜庆。我突然想到,就算是爹爹心心念念所谓的金玉楼,若是建成,也不过如此了吧。
兰因宫里,宽大软榻前。
“慕渊,这宫殿,修得也太奢华了些吧。你虽有钱,可却不是一个奢靡之人。”
他笑道,“非奢靡之人,今日还就奢靡这一回了,又能怎样。”他又拉起我的手,道,“延延,我想,今日,就在这里,在娶你一次。”
“你说什么?”
他伸手搭在我腰上,道,“我说,我想要你在这里,心甘情愿嫁我一次。”
环顾兰因,这布置,红烛红罗帐,的确是红得有些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