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离撩起帘子来四下看了一眼,脆生生问道:“惮哥,下午时分咱们能到昆仑吗?”他们在路上跑了都有小半个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就觉得越跑越慢,不然早两天就该到了。

张无惮呵呵道:“可能要在昆仑山脚下用过晚饭,深夜才能到。”

殷离掰着手指头来来回回算了好几遍,怎么算怎么不对,禁不住道:“咱们昨天投宿时我问过了,客栈老板说还有八十里路上下,这八十里路跑一整天?”

若是寻常马匹就算了,他们所用的可都是天鹰教精心培育的好马,为了节约马力,每到一处驿站便都换新马,四十公里的路程,半天就能轻松跑到才是。

“是啊,越往北去天气越寒,马蹄子和车轴承都冻住了吧?”张无惮眼睛都不眨地随口乱掰,指了一下并排而行的另一辆马车,“你看你令狐大哥的车也这么快呢。”

殷离被这个理由给说服了,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来这极北荒凉之地,就探出头来这么一小会,便觉寒风扑面,吹得脸蛋发痒,禁不住屈指挠了挠。

张无惮道:“快把头缩进去吧,再吹伤了。”

殷离应了,没一会儿又钻出来,抱了件外袍来给他裹身上,心疼道:“早到地方你也能早歇歇。”这种赶车的粗活怎能让她惮哥来做,可惜张无惮认为马车上有燕南天一事不能声张,未免人多眼杂,将原来配备的车夫都给遣散了。

早到地方做什么,你不知道到了地方你令狐大哥就该拍屁股滚蛋了吗?傻姑娘,你还当马车越走越慢是错觉啊?张无惮笑道:“好,你哥内力深厚,倒不惧这个。”

哄好了殷离,他侧眸看了令狐冲一眼,因寒风吹得声音都散了,只作口型道:冷吗?

令狐冲如今修习《紫霞神功》已有所小成,这内功作为华山九功之首自有不凡之处,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继续慢悠悠赶车,张无惮想着怎么着也得多拖上一天,不然按正常行程,临近黄昏时到了光明顶,最多留令狐冲住一晚,明天就得走。如此拖慢功夫,明天中午才到,就能名正言顺留到后天。

这等小心思他们都未说出口,但俱都心照不宣,还在相视而笑呢,便见韦一笑自远方飞掠而来,朗声道:“两位小兄弟,前方昆仑派圈地封路,四遭还有弟子把守,不许外人通过。”

这也是常有之事,大门派在本地都横行霸道些,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封了这么大一片地界。要照着韦一笑的脾性,去前面探路被人拦下时他就要翻脸了,不过考虑到此行当以张无惮为主,便回来一问。

张无惮不欲多事,什么都比不上车厢里还在昏迷的燕南天重要,何况正能理由充足地拖到明天,便道:“与人方便便是于己方便,咱们绕上一绕吧,也花不了几个时辰。”

韦一笑无可无不可,应了后也不入车厢,落到他身侧车前辕上坐下,道:“张小弟,我们按照你的计策,已经以小昭为饵,捉到了叛教的紫衫龙王黛绮丝,她爱惜小命,倒是肯同我们合作,只是依我看,她跟明教可早就不是一条心了。”说罢冷哼了一声。

黛绮丝有自己的小算盘,估摸着还想随着他们找到谢逊,想方设法拿到屠龙刀,交予波斯总教,来免除圣女失贞后烈火焚身的刑罚。张无惮全不在意:“两大法王、五散人俱要一并上船,这么多双眼睛在,还怕跑了她不成?”

“就因人多,才更显得麻烦。”韦一笑低声道,“你不知道黛绮丝二十年前倾倒整个明教,多少男儿为她神魂颠倒……”

一语未了,他见张无惮一下就笑了,心知他已明白自己的顾虑担忧,叹道:“非是我不信任这帮老兄弟,但男女之情最是不能以常理度之。他们对我教定没二心,就怕疏于戒备,不小心着了黛绮丝的道儿。莫说别人,你看范遥兄弟……”

范遥自黛绮丝下嫁韩千叶、叛教而出后不久也音信全无,当然这事儿主要怪范遥太过玻璃心,也不能责备黛绮丝看他不上,可男女情爱的杀伤力和破坏力可见一斑。

他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张无惮道:“蝠王有什么主意,只管说便是了。我外祖、爹娘皆会出行,只消能为他们的安全增添一分保障,我绝不会推辞。”

“殷大哥的意思是留你在光明顶,这也是他思虑周全。”韦一笑自然看出来殷天正要叫张无惮防备着杨逍,也不说破,只道,“我是想着,你能不能多留几个人下来。”

张无惮眼珠动了一动,笑问道:“谁?”这倒是个听八卦的好机会。

“旁人都算了,彭莹玉务必得留下来。”韦一笑道。其实布袋和尚说不得也曾对黛绮丝有意,只是他早看出来这二十年来那份似有若无的情谊早就淡了,不足为虑。彭莹玉是什么心思,韦一笑却是拿不准的。

张无惮稍一思量便道:“这事儿不难,只是以彭和尚这般思虑周全的性情,我一旦开口留他,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不能就韦一笑和殷天正派的人物参加,五行旗旗使走不开,五散人作为中立人物跟着去正好,所以要留就只留彭莹玉一个人,这也太露痕迹了。如韦一笑这般跟彭莹玉不熟的人都知道他痴恋黛绮丝,想必总坛知晓此事的人多不胜数,不说彭莹玉自己,旁的人都能猜到。

韦一笑苦笑道:“正是因着如此,我也不好拿教务为由单请他留下。张小弟向来足智多谋,我唯有指着你了。”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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