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嫮生哪里晓得她前头离开了金门大酒店,石野村的汽车就远远地跟了上来,车上的石野村亲眼看见他亲手装点的那只花篮从汽车里飞出来,摔在马路上。原本洁白芬芳的白玫瑰撒了一地,要不是石野村命令司机刹车,车轮就要从那些花上碾过。
石野村开门下车,在狼藉一地的白玫瑰中站了一回,就蹲在马路上一朵一朵地把撒了一地的花拣到摔得变了形的花篮里,随着他的动作,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一闪一闪地反光。就算司机一直觉着自家老板的脑子有点问题,可是看着他现在这幅样子,多少也有些可怜他,鼓足勇气走到石野村身边:“先生,花都摔烂了,不要了吧。”
石野村拣花的手停了停,头也不抬地对司机讲:“让开些。”司机啊地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小腿上就叫石野村拍了两下,司机本能地朝一侧走开两步,才看见自家刚刚站的位置后面有一朵白玫瑰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石野村挪过身来把这朵花拣起来放回花篮,左右一看,看到地上再没遗落的花了,这才站起身来把花篮抱在怀里向汽车走去。
司机一句也不敢再讲,抢先走到车边拉开车门,石野村先把花篮放在车椅上,自家才坐上去,低声讲:“开车吧。”司机连忙上车,上车的时候无意间对自家老板看了眼,只看见石野村眼镜边有亮光划过。
石野村回到公寓,佣人过来开了门,先看到他怀里抱着摔坏了的花篮,再一看他面孔上的表情一声也不敢问就退了下花篮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自己对着挂着画像的墙壁坐下,对着画像出了一回神,才细声细气地问:“嫮生,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所以你不喜欢?那你告诉我呀,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改呢。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打扰你?可我一直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肯相信我不会伤害你的呢?”
画像怎么可能对他出声,石野村停了会就又自顾地讲:“陆凌桓有什么好?一点主见也没有,象个应声虫,嫮生,你这么娇惯骄傲,怎么可能喜欢这种男人呢,是不是?”也不知道哪里吹来一阵风,画像动了动,石野村象是得着回应一样,起身走到画像面前摸了摸画像上仕女的脸,“还有那个顾墨笙,他是什么东西?”
说陆凌桓时,石野村尚且和气,说到顾墨笙这个三个字,每个字都象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一样:“他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来追求你?就凭他有钱有势吗?嫮生呀,你还小,你不懂的,他那样的男人是敢做不敢当的懦夫。现在你知道他和他前妻的事,你不会理他了,是不是?”
画像一声也不出,石野村对着画像又坐了一回才起身走出书房,书房门打开的时候,从客厅里she进来的灯光照在那篮摔得花容憔悴的白玫瑰上,门再度阖上,书房里又是一片黑暗,唯有书桌上的白玫瑰和墙上的画像隐约可见。
而顾玉笙送了林嫮生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寻顾墨笙。
顾玉笙在顾墨笙面前一直小心翼翼,在顾墨笙没喊进来之前是绝对不敢闯进顾墨笙的书房的,更不要说卧房了,今天顾玉笙却是直闯顾墨笙的睡房,在顾墨笙还没开口前,先讲了句:“大哥,出事了。”
看见顾玉笙面色煞白,顾墨笙的下巴朝沙发一指:“坐下説。”
顾玉笙哪里敢坐,要不是她约林嫮生出去,林嫮生也不会遇着石野村那个神经病,也不会从石野村嘴里听说顾墨笙和前头大嫂唐喜若的事,要是林嫮生真的因此对大哥生出意见,就是大哥放得过他,姆妈也不会放过她的,所以还没开口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顾墨笙一向不喜欢人哭,看见顾玉笙这个样子,眉头就皱了起来,平静地问:“哭一哭,事情就解决了吗?那你可以回去继续哭,不用哭给我看。”
顾玉笙吓得哭也不敢再哭,努力抽中起,把手绢没头没脑地擦了擦面孔上的眼泪,两只手又把手绢捏来捏去,直到顾墨笙要失去耐心了,顾玉笙才期期艾艾地开口:“大哥,是我不好,我不该带嫮生出去。”
听见林嫮生名字,顾墨笙一下集中了注意力:“到底出了什么事。”顾玉笙硬着头皮把石野村同林嫮生讲的话又复述了一回,她话还没讲完,就听见一声脆响,顾玉笙条件反射一样地跳了起来,只看见对面雪白的墙纸上一摊深褐色的印记,几道深褐色的水渍在墙纸上缓缓流下,还没流到多久就被墙纸吸收了,原来是顾墨笙把手上的咖啡杯砸到了墙上。
顾墨笙定了定神才同顾玉笙讲:“出去。”只有这两个字,顾玉笙怎么能安心,挪动着脚步不敢动。看见顾玉笙不动,顾墨笙面孔又板下来一点:“立刻出去。”看见顾墨笙这样,顾玉笙再不敢逗留,连忙走到门口把房门拉开,就看见金玲站在门前。
金玲叫了声三小姐,就转向了顾墨笙:“大少爷,夫人叫我来问问出了什么事。”
顾墨笙停了一停才走到门前,一手搭在门把手上:“没事,我失手砸了个杯子,自己会收拾的。”讲完就把房门关上了,吓得顾玉笙抖了抖,眼泪又要落下来。
就是顾墨笙讲着没事,可墙上的咖啡印渍是骗不了人的,谁失手打了杯子会朝墙上砸的?摆明是发脾气,再看看顾玉笙这个样子,肯定是出了事,可是一个是顾家半个掌舵人,一个是小姐,到底不是金玲这么一个佣人可以过问的,所以金玲只做没看见,对顾玉笙讲:“三